第三百二十一章 我回來了(第3/3頁)

剛才已經有工作人員跑向這邊,但是他們剛剛一動,展廳中所有人隨即就聽見一陣龍吟劍嘯之聲,似是從自己的腦海深處傳來,激越無比,讓人一陣意識恍惚。等大家回過神來,卻發現站在畫前的那個小夥已經不見了。

此時的遊方早已經走出了展覽室,快步離開了古墓博物館,在腰間暗撫秦漁,臉上亦是溫柔撫慰的神色。

博物館的展覽廳裏發生了這種怪異的事情,在場的人都親眼看見一個很特別的小夥走進來,然後玻璃罩莫名碎裂,又聽見那一聲奇異的長嘯,一陣恍惚之後小夥子又不見了,大家面面相覷議論紛紛,你問我、我問你,但誰也搞不清是怎麽回事。

這裏是古墓博物館,就算平時再怎麽強調唯物主義教育,但是環境氣氛擺在那裏,神神叨叨以及鬼鬼怪怪的各種傳說總是免不了。這件事私下裏就傳開了,結果越傳越邪乎版本也越來越多,據說有人看見從古墓中走出來一個小夥,經常在博物館裏遊蕩,到各個展廳欣賞文物,與不知情的工作人員打招呼聊天雲雲。

這樣的故事聽著怪滲人的,但是聽多了又怪吸引人的,傳到最後,博物館的領導在開會時還特意強調,員工平時不要私下裏編排這些亂七八糟的故事。但是人們閑聊時還是願意談起,尤其有那麽幾位女員工,聽說那小夥年輕英俊,氣度不凡,是位非常有魅力的帥哥,還在開玩笑道:“這男鬼咋沒讓我碰上呢,遇到了就領回去。”

有很多男人在談聊齋故事中的美艷女鬼時,時常會發這種議論,女人開玩笑也一樣,遊方大概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這種八卦話題的談資。——此為笑談後話。

從古墓博物館出來,遊方沒有在洛陽多停留,連夜坐火車趕回北京,一路上以神念小心護持著隨身的佩劍,似是守護一個新生的嬰兒。這柄劍一直是他的防身利器,守護他不知經歷了多少兇險,而今天情況卻倒了過來,遊方一直在守護劍中沉睡的劍靈。

到達北京的當天夜裏,遊方沒有住賓館,而是來到了玉淵潭公園,潭水如鏡倒映出皎潔的月光,他靜靜的坐在潭邊的一棵大樹的陰影中,腰間的短劍已經解下就放在膝前。玉淵潭的水面上不知何時升起了一層白霧,沒有別人能夠看見霧氣升起匯成一個窈窕的身影,正是清晰生動與真人無異的秦漁。

與以前所見有所不同,她的衣飾不是如月光凝煉般的白紗衣,而換成了一件火紅色的長裙,身形窈窕亭亭有致,眼眸如星光,看著遊方卻很柔和。她赤著腳從如鏡的水面上走來,卻沒有倒影,宛若夜色裏冷艷性感的精靈。遊方也站起了身,向她伸出了雙手,兩人在湖岸邊來了一個擁抱,顯得是那麽自然而然。

“我在黑夜裏沉睡,又在做一個沒有盡頭的夢。……遊方,你是怎麽找到我的?”秦漁說話的聲音形容不出的悅耳,在元神中還帶著奇異的回聲。

“其實我從來就沒有失去你,你靈性差點被擊散,一直就在劍中沉睡,我直到今天才能將你喚醒,差一點就永遠失去。”遊方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松開雙臂拉著她的手道:“你還需要養煉休復,我們一起曬曬月亮吧。”

他們在潭邊並肩坐下,但月光下只有一個人的影子,遊方輕撫著秦漁裸露的肩頭,如玉的肌膚上還有一絲傷跡,已經很淡就像揉碎的花瓣浸染的顏色,他問道:“你的損傷尚未修復,痛嗎?”

秦漁:“我不知道什麽叫作痛,但我卻清楚你受傷時的感覺,那就是痛嗎?……為什麽今天能夠把我喚醒,我好像走出來了,有了自己的感覺。”

遊方嘆息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你本是一柄劍的靈性,是我用心神所賦予,當我不再把你僅僅當成劍靈的時候,才能夠真正找回封印在劍中沉睡的你。我沒法形容你是什麽樣的人,若按這世間的說法,你是一個妖靈。

但不論怎麽形容,你就是我的秦漁,所以只有我才能把你喚醒。世人看山水若僅僅是山水,不見萬物生動,便體會不到天地間真切的靈性。我如今能見生動萬物,才能找回這劍中生動的你,這番話說來簡單,但印證此修行境界,我是剛剛破關不久。”

元神心像所感應的秦漁與真人無別,但她畢竟不是人,遊方與她交談有點像自言自語、自問自答。秦漁與他心神相通,她的形容體態以及一切靈性都是遊方所賦予,但卻不等於是遊方的心念鏡像。她如今就是秦漁,這種玄妙難以用語言解說,也只有遊方自己能夠體會清楚。

遊方從未真正失去劍靈,他曾經多次受傷,這柄劍的靈性也多次受損。最特別經歷的是在繩金塔下,安佐傑偷襲而遊方無恙,無形劍氣被吳玉翀擋下,繩金塔的千年劍意被激引,沒有傷到遊方卻險些將這柄劍的靈性完全擊散。若無萬物生動之境,山水僅是山水,劍也僅僅是劍,遊方亦無手段喚醒劍靈,讓秦漁以一種近乎新生的方式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