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畫皮》酒會

範小爺的仙鶴裝一發回國內,馬上刷遍了各大娛樂版,而緊跟著,便有所謂的專家黑跳出來,說仙鶴被法國人視為惡鳥,這個詞在法語中是愚蠢和淫蕩的象征巴拉巴拉。

王姐立刻反擊,表示法國人也喜歡仙鶴,甚至認為在夢中見到仙鶴,就預示著會見到親切的人,並有幸福的事發生。

這種腦殘言論無非是別家公司搞的小手段,王姐戰鬥力爆棚,分分鐘擺平。

另一邊,兩口子帶著大隊人馬在戛納活動,各方接觸。轉眼就到了18號,也就是《畫皮》宣傳酒會的日子。

酒會是戛納的傳統,從開幕到閉幕,舉辦的大小派對不下百場。除了電影宮對面那一水的豪華酒店裏夜夜笙歌,旁邊的海灘上也是歡樂不斷。

每天清晨,小城街頭處處都是垃圾和嘔吐物,可見昨夜瘋狂。

除了時尚主題,派對的主辦方多是電影片方,有比較固定的名稱,如:“中國電影之夜”“台灣之夜”“香港之夜”“《赤壁》之夜”等等。

兩口子很認真地研究了下,覺得“《畫皮》之夜”過於缺心眼,“我們倆之夜”又略微羞恥,便利用了英文語法,將“Our night”這行大字印在了邀請函上。

名單將近五百人,包括國內外的片商媒體,來蹭紅毯的國內同行,私交不錯的朋友,以及影展的官方人員。還別嫌多,在戛納這個一壕更有一壕強的地方,只能算中档。

其實呢,老外不太喜歡參加中國人的酒會,你用膝蓋都能猜到,程序必然是:主持人宣布開始,領導和主創講話。然後主持人一揮手,大家開吃吧!於是記者忙著采訪,主創忙著被拍照,領導忙著跟合作對象談生意……特熟悉有木有!你隨便在國內參加個招待會,都特麽這德行!

而老外的就不同,兩口子去過很多次,人家就是在玩,音樂放得震天響,一群人端著香檳起舞——即便有生意也不會擺到明面上。

夜,卡爾頓酒店。

兩口子包下了最大的一個廳,采取自助形式,左邊是一溜長桌,右邊是幾個沙龍,用珠簾區隔。現場放著輕音樂,舒緩動聽,數百人的規模不擁擠,亦不冷清,侍應生端著盤子在人群中走來走去。

外國客人穿得非常隆重,連記者都是西裝領結。中國的就比較LOW逼,沒什麽禮服可言,女記者還稍微講究些,能化點淡妝。

不過雙方都很滿意,老外慶幸於沒有古怪的餐前儀式和領導致詞,記者卻為貼心準備的會後餐而溫暖。因為以往的酒會中,他們只能一邊采訪,一邊見縫插針的擼兩根肉串解解饞。

而此時,在沙龍區內,褚青、徐克正陪著五家公司的負責人聊天。

“褚,恕我直言,你拿給我的預告片我根本看不懂。”

這人叫穆裏根,戴著眼鏡,很斯文的樣子。他背後是全美第三大發行商,在歐洲也廣有人脈,不可小覷。

“妖精變成人我可以理解,但他們之間的矛盾我覺得很困惑,那是一夫多妻的時代,男主角也並非專情,為什麽能抗拒誘惑,還要殺個你死我活?”他講得很坦白。

“在中國傳統社會,倫理綱常極其重要,正妻和妾完全是兩個概念。男主角雖然喜歡那只妖,但他不想委屈對方,僅僅做一個妾。”

“So……”

穆裏根一攤手,無辜道:“這與他不跟那只妖精上床有關系嗎?”

“呃,因為他心中有禮法存在,有自己的一種道德觀……”徐克盡力解釋,可惜效果不佳。他本是不通俗務的家夥,談電影可以,想說服一個商人還差了些。

褚青跟這幫老外的接觸非常多,還能強一點點,便笑道:“你把它看成一個做人失敗的故事就好理解了。”

“哦,怎麽講?”穆裏根覺得這個角度很新鮮,另外四人也專注傾聽。

“妖精變成人,來到人間,包括愛上男主角,這都是一種修行。因為人和妖是有等級的,很模糊,很微妙的那種東西……”

“比如妖是動物,人是人。”英國的一位哥們插嘴道。

“正確!妖想成為人,她做的事情都為了這個目的,男主角就是她選擇的修行方式。她學習世俗習慣,學習社會禮法,學習人與人的相處與愛情。當她覺得自己學會了一切,便想驗證這個成果,但是,她發現自己看輕了人性。人性才是人的根本,她只是通過器物文明和哲學理論模擬人性,其實存在的還是最原始的動物欲望。”

褚青抿了口香檳,笑道:“所以簡單說,這就是一只妖想學習做人,最後失敗的故事。”

“……”

一番話講的席間無聲,連徐克都蠻詫異的,他真沒想到,丫對《畫皮》的理解能達到這個程度。

過了半晌,穆裏根才扶了扶眼鏡,道:“模擬人性這個說法簡直太棒了!雖然我們有《人工智能》和《機器管家》,卻從未看過東方式的解讀。好吧,褚,我承認你讓我十分心動,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北美的市場和口味早已根深蒂固,這種類型的電影很難讓觀眾掏錢。而且他們厭倦了《英雄》的風格,他們不想再看一部無聊的風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