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組團吊打(上)

深夜,美琪大戲院。

《笑侃三十年》的演出已經結束,觀眾散場,偌大的戲院裏顯得空空蕩蕩。而在最前排,幾家媒體正圍著兩個人做事後采訪。

一個自然是周立波,一個卻是戴眼鏡,留光頭,長相蠻斯文的男子。這人叫關棟天,上海京劇界的名角,也是《笑侃三十年》的藝術總監。周立波能重返舞台並取得如此成就,全靠他一手栽培。

“好,那我們開始了……”

一哥們回頭看了看,見攝像記者示意OK,便問:“你剛才在台上說大蒜和咖啡的區別,我覺得這個挺有意思的,能不能再詳細講講?”

“這是沒有預謀的台詞,完全是即興發揮。如果我一本正經的分析南北差異和地域差異的概念,請問有誰記得住?所以我把它形象化,用咖啡和大蒜來比喻,一下子就印象清晰了。”

周立波略顯疲憊,精神卻亢奮得很,又補充道:“南北價值觀的迥異,決定了南北審美情趣的差異,沒有高低,只有品味不同。比如北方曲藝,那些喜歡吃大蒜的,他們只顧自己吃得香,不管別人聞著臭。阿拉上海人喜歡喝咖啡,是把苦自己咽下,把芳香灑向人間。”

“……”

關棟天的眉毛立時一皺,但當著好些人的面,也不好公然打斷。

那記者明顯在挖坑,不動聲色地接著問:“你剛才調侃了很多名人,會不會有些過分,或者怕觀眾罵你之類的?”

“哈!我可都是善意的,我調侃他們之前,都調侃我自己的,柬埔寨和越南混血的呀!”

周立波的眼睛頓時睜大,用一種特誇張的表情道:“而且我說的也沒錯,張藝謀長得醜,但人家就是大師,馮小剛長得醜,人家就是大導演。還有褚青,我完全沒惡意的,他的成就誰也否認不了。”

呵呵噠!

一瞬間,在場的記者意識相通,齊刷刷地在心裏比了根中指。

“那接下來有什麽工作計劃?”

“首先是《笑侃大上海》的籌備,還有跟電視台合作的一档脫口秀,正在研究階段。”

“有去外地演出的想法嗎?”

“暫時沒有,因為文化都有它的地域性,脫離了這個土壤,你根本就玩不轉。”

如此聊了一會兒,記者便集體告辭。眨眼間,只剩周立波和關棟天兩個人。關棟天先頓了頓,才問道:“立波,你今天改詞怎麽不跟我商量一下?”

“沒有啊,我都是臨場發揮,這怎麽商量?”那貨笑道。

“那你也要把握分寸,以前是打打擦邊球,都在界限之內。今天可有點過火。”

“大哥,你放心。那些人成天被罵,不差我一個!”周立波毫不在意,起身拍了拍他,道:“走啊,我請你吃宵夜!”

說著,丫直奔大門而去。關棟天只能搖頭嘆氣。

兩人原本相交莫逆,周立波也一向敬重這位大哥,但隨著他名氣漸長,彼此之間卻有了嫌隙。因為他重返舞台的時候,關棟天就立過規矩:堅守劇場演出,不上電視。

不過這人嘛,出了名就膨脹,有了錢就想賺更多的,劇場的影響力哪比得過電視台?一來二去,始終沒談攏,兄弟倆已經處在崩裂邊緣,只表面還維持著交情。

……

憑良心講,周立波早期的節目還是不錯的,包袱抖得巧,語言也精辟,著實圈了不少粉。但從《笑侃大上海》之後,他的節目水準就跟人品質量一樣,稀裏嘩啦地流進了大恒河。

2009年的這個時候,正屬於將發未發,一腳踏入作死圈的階段。所以他對某些事情,還不敢那麽肆無忌憚地噴,得加一些“完全沒有惡意”“沒有高低,只有品味不同”這些掩飾詞句。

可媒體不管啊!

有相當概率的民間爭吵,都是這幫操蛋媒體挑起來的,比如這次,他們故意營造一種南北對立的價值觀,有話題才有新聞,有新聞才能賺錢。

於是乎,在次日大大小小的版面中,都充斥著一股莫名其妙的引導和曖昧。尤以“咖啡大蒜論”這段被大肆渲染,炒得沸沸揚揚。

至於劉歡的脖子,馮小剛的臉,褚青的插草賣身,他是放在一起說的,屬於文藝界內部的群體嘲諷,跟鬧騰幾千年的地域黑比起來,暫未引起公眾情緒。

話說網友是無聊的,是激動的,是斬雞頭喝符水的義和團的。有熱鬧要上,沒有熱鬧制造熱鬧也要上,天南地北的人呼啦啦堆過來,在各大網站和論壇上開始狂撕。

而當熱度炒足,記者全當沒事人一樣,再拿著這東西去問周立波。丫也不是蓋的,曉得自己言語不當,但就要趁著這股勁兒,一舉打響。

好嘛!雙方就是王婆見金蓮啊,你賺你的錢,我撓我的逼,一拍即合。某家報紙更是全文刊載:

“很多媒體都在問我,哎呀,周立波你為什麽不走出去?我就問他們,我為什麽要走出去。他說中國的市場很大,你為什麽只在上海?我說你不知道,上海相當於歐洲好幾個國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