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這是最好的時代(6)

褚青繼續道:“第三部,《愛若此時》,自編自導特拉維斯·費恩。由於有多數人撐腰,偏見往往更加肆無忌憚,而我喜歡這個故事裏的勇氣和情感。”

嗯?

華語圈的都一愣,還真有老外評上啊!特拉維斯比吳琦更驚訝,這是部在美國都沒人理的獨立電影,在遙遠的大洋彼岸卻獲得了認同。

他恍恍惚惚的上台,不曉得說什麽:“呃,真的很意外,我完全沒想過這個結果。這裏的開放與包容讓我敬佩,同性戀者在任何國家都受到了歧視與支持,呃……OK,再次謝謝你們!”

五去三,還剩兩個名額。場下的氣氛驟然緊張,電影是大家共同的夢想,誰也不願空手而回。

“第四部,《邊境風雲》,自編自導程耳。難得一見的警匪類型片,章節結構的創意非常不錯,我很喜歡裏面的一句台詞,這不是治安問題,是情感問題。”

隨著褚青的描述,程耳大步上台。他99年畢業於北電導演系,年紀不算小了,但一直缺少機會。此前只拍了一部畢業短片,和一部劇情長片。

這哥們比較內斂,言辭不多,簡單地道了幾句感謝。

至此,還剩最後一個名額。如果剛才是緊張,現在就是凝固了。其實當《邊境風雲》出來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放棄了希望,只有少數人在堅持,默默念著: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

褚青也停了一會兒,終究道:“第五部,《大聖歸來》!”

“嘩啷!”

這四個字一出,田曉鵬就站了起來,比前面的幾位都要激動。

“這是部動畫電影,劇本的完成度不高。我們選擇它的理由,除了故事立意和符合現代人的審美觀念,還有這個……”褚青一揮手。

轟!

大幕亮起,正在踏台階的田曉鵬直接愣住,只見銀幕裏閃過一幅幅的原畫草圖。有古怪的猴子,兇戾的沙僧,笨拙的豬頭,俊俏的小和尚,威風的哪吒,大長臉的二郎神……

這些草圖並不成規律,顯得支離破碎,肖像、武器、坐騎、宮殿等等,前後皆有不同。唯一的共性,便是那筆尖紙上蘊藏的熱情與真誠。

老外們不懂,自己人一瞧就是西遊記,頓時驚嘆連連。

田曉鵬低著頭,不知怎樣上的台。他從褚青手裏接過證書,站在講台後面,顫著聲道:“謝,謝謝!我,我從04年左右開始做《大聖歸來》,到現在7年了。那時不太懂,想做就做了,上手之後才發現,要克服的困難太多太多……我們的意識欠缺,技術跟不上,市場也不看好,但我就是,就是想做我們自己的動畫電影……”

“嘩嘩嘩!”

他一時哽咽,全場卻掌聲雷動。

……

五個人授獎完畢,場間暫歇,之後是褚青致詞。

幾分鐘後,他再次現身,範小爺和周公子眨巴眨巴地瞧著對方,就像某年金馬獎的那七分鐘舞台。

他似靦腆似醞釀的沉默片刻,才笑道:“其實我想了很久今天要講的主題,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講講中國電影。

中國電影有一百多年了,太久遠的不去贅述,先說說我們的第五代。他們都經歷過文革浩劫,動亂結束後重返校園,系統的學習電影知識。他們與當時文藝界的主體意識、反思思潮相適應,而這些,構成了第五代的生活積澱和影像風格。簡單兩個詞,掙脫、尋根。

等到了九十年代中期,第六代又浮出水面。文革對他們來講只是童年記憶,不存在切膚之痛。他們成長於改革開放的變革期,感受到的是新舊體制、新舊觀念的崩潰與建立。所以第六代的風格是,審視、迷茫。

陳凱歌導演說過:所有的一切,都與創作者的經歷分不開。我完全贊同這句話,而我要問的是,從第六代到現在已經十幾年了,無論影視界還是評論界,為什麽沒人提第七代這個概念?”

“……”

他給了大家一點消化的時間,繼續道:“業內有很多爭執,以我個人的觀點,我覺得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中國不會有第七代,更不會有第八代。

首先,你要成就一批有影響力的導演,以及一批有影響力的作品,才能稱之為一代。陸川總說自己是第七代,寧浩也被認作是第七代,還有李玉和馬儷文,其實都沒被廣泛認同。

其次,這些作品要反映時代特征和社會形態。比如張藝謀的農村,陳凱歌的知識分子,賈樟柯的小縣城,婁燁的邊緣群體。換句話說,如果你沒拍過嚴肅電影,那也歸不到一代。

我說這個什麽意思呢?就是中國電影是割裂的,第六代之前是傳統電影,之後是新市場電影。

我們以前用膠片,現在用數字,以前用攝影機,以後用手機就能拍了。行業門檻越來越低,我沒有發行渠道,我可以扔到網上。我不會剪輯,但我有大把的軟件可以自學。我沒有化妝造型,拜托,現在Cosplay很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