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人生如棋(第2/4頁)

走了一會之後,田仲停下,辨認了一下方向之後嘆息著放棄了努力說:“不行了,完全認不得路了,你帶我去東門大橋轉一轉。”

楊帆不由笑著說:“那要打車去了,距離這裏有二十分鐘走的。”

田仲嘀咕一聲說:“是麽,以前的宛陵可就是兩條街道,一個十字路口啊。我記得,新華書店就在十字路口邊上。”

楊帆笑著攔住一輛出租車,給田仲開門之後跟著上了車,交代司機之後笑著解釋說:“您說的那叫老十字街,如今那裏已經不算市中心了。老城區那一片,馬上都要拆了。”

車子到了東門大橋邊停下,兩人下車後,慢慢的走到橋上,上面有不少擺夜攤子的人,很是熱鬧。田仲走到橋邊往下看,看著那已經近乎幹涸的水陽江,似乎看的非常入神,久久的呆站著。

楊帆沒有打擾他,安靜的站在邊上。過了一會田仲才微微的感慨說:“大約在三十年前,我就是從這裏上了小火輪,沿著水陽江離開的宛陵,然後到上海讀大學。”

楊帆不知道田仲此刻的到底想什麽,順著話說:“我小的時候,六七歲的樣子吧,那時候一到雨季,就要防汛抗洪,後來上遊修了水庫,洪水是沒有了,水陽江也幹涸了。”

田仲頗為感慨說:“世事變幻,滄海桑田啊。當年李謫仙到宛陵,曾有詩雲,兩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如今鏡泊早就不在,兩水惟余這淺淺的水陽江。”

楊帆正要說話,發現遠遠的有人在跟著他們,不由的微微苦笑說:“田叔叔,看來您要回去了,玩不成了。”

田仲嘿嘿一笑說:“生活的本質就是矛盾的,得與失永遠並存,當你得到一些東西的時候,肯定會失去一些東西。這就是辯證法,事實上我們的老祖宗,在幾千年前就有相似的論述,不過表達的方式不一樣罷了。人生在世,進退取舍,往往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田仲的話,觸動了楊帆的某根神經,不由的笑著接著說:“讀大學的時候,我經常回去想,將來的生活會是怎樣的。回到宛陵後,我忙起來根本沒時間去想將來,只能顧眼下或者短期內將要面臨的事情。剛才聽您那麽一說,我就在想。將來我老的時候,走不動了,只能坐著回憶往事時,會不會有空度一生的感慨呢?”

田仲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這個問題太大,我怎麽覺得像是兩個哲人在探討人生的意義呢?哈哈哈!”

楊帆也覺得有趣的笑了笑說:“其實,人生意義,老祖宗在春秋時期就開始探討了。其實我一直覺得,這方面的探討很無聊。人真是很奇怪的東西,因為會去思考,所以人能在進化的過程中脫穎而出,但是在思考的同時,也誕生了杞人憂天這樣的怪事。”

田仲被這個說法弄的再次哈哈大笑說:“走吧,該回去了,不然有人要來拖我們回去了。”

楊帆做了個請的收拾,兩人慢慢的走下橋時,一輛黑色奧迪輕輕的聽在路邊,田仲的秘書站在車邊,輕輕打開車門。

上了車後,田仲又是一陣感慨說:“和你聊天很不錯,比你老子那個悶葫蘆強。說實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兩在一起談話的時間越來越少不說,每一次還就是不能正經的說點簡單的語言,一件事情非要以含含糊糊的方式說出來,似乎不這樣就不足以表現我們的成熟。”

田仲似乎談性猶在,楊帆笑著接過話說:“我記得以前在家裏,左鄰右舍的見面了,都是問你吃了沒有?如今在政府機關裏,見面問好,都是說你忙麽?有的人謙虛的說不忙,實際上他每天忙的要死。有的人說忙,實際上閑的很。政府機關真是個怪地方,一個人不忙,就意味著他的權利邊緣化。”

田仲噗哧一笑問:“你是怎麽回答別人的們問好的?”

楊帆淡淡的笑著說:“我看沒閑工夫做表面工夫,忙就說忙,閑就說不忙。不過,不管我給什麽答案,下面的人總是客氣的說,楊書記日理萬機雲雲。緯縣屁大的地方,哪有萬機可理?簡直就是扯淡嘛。在機關裏呆的長了,做人的學問是長了許多,但也變的越發的俗氣了。有時候,我長長在後悔,早知道就呆在京城,繼續跟著老師做學問好了。”

田仲沉吟了一番說:“當你覺得自己俗氣的時候,你就在慢慢的變成熟。一個曲高和寡的人,是做不好一個領導的。我們肩膀上擔著的不是一個家庭,所以必須要了解治下的群眾他們在想什麽,需要什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在這個位置上,就該做點對得起良心的事情。我這麽說可能有點嚴重了,但這是我的心裏話。”

楊帆沉默了一下,慢慢的說:“我覺得,這樣活著很累。讀書的時候,有個黑人留學生,他就經常發出這樣的質疑,說我們中國人,為什麽不懂得享受生活,總是在不停的工作和學習中忙碌。他說歐美一些國家,每天只工作五個小時,加班一律拒絕,給錢都不幹,那才是真正的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