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只是獨行的殺手

林羽試圖嫩牛啃老草的行為沒有得逞。謝姨拿起一張薄毛毯裹著身子,在客廳裏,就著一瓶上好的特供二鍋頭和幾個食品罐頭喝酒,這女人出身南方,卻有種北方大漢的豪氣,喝酒不用抿,直接仰脖子從嘴裏通通透透的溜下,等到在胃部燃燒開來,兩團紅雲便成羊脂白玉般的臉頰上騰起,染成胭脂玉色,添了三分媚樣。

林羽是少有能跟她眉頭不皺喝完一瓶六十五度燒酒後,再開始夾第一口菜咀嚼下肚的人,酒逢知己千杯少,這兩人喝酒,只需三碗就有斤半的量,當初有個混政工口的好漢素稱有五斤不倒之量,也在謝姨的鄙視下倒地不起,被那輪猛酒弄得胃出血。

一人拿起個牛肉罐頭,挑著裏邊的牛筋不緊不慢的咀嚼著,被林羽稱為謝姨的女人將手中酒碗往地板上一擱,皺眉道:“你長大了。”

“?”林羽擡頭。見她的目光瞄向自己的上半身,才松了口氣,笑道:“謝姨怎麽突然這麽說?”

“剛才我給你說那些,你竟然沒有反駁半點,這不是你的性格。”謝姨狠狠吐了口酒氣,拿過他的火機點燃一根煙叼到那片紅唇上,搖搖頭道:“你懂得珍重長輩和真正對你好的人了,前些年,老頭子們安排你在京城攀爬一段時間,就送到外地從基層做起,被你唾了一頭口水,剛才我給你安排的這條道,你少有的沒有反對,臭小子,姨怎能不知道你的想法,到時候鬧出人命,一把匕首拿著要了葉瘦虎的命,再浪跡天涯,那將是一場慘劇,而我,似乎無能為力去阻止。”

“姨,我沒有這麽兇狠的想法。”林羽苦笑一下,這女人跟妖精似的,說也好,保持沉默也好,自己的心思還是被她猜到了八分,咳嗽了下後才道:“趙心寒的老路。你覺得就一定能保險麽?謝姨你終究會離開香港的,沒可能在這樣重要的位置上任你一個人在這坐下去,下一任是誰?我的所作所為在你眼中是正確的,換一個人呢?”

“我至少能夠控制我的下一任是誰。”謝姨有些深沉的道。

“這個世界上,反咬栽培自己的人一口的事情不要太多,我是黑暗中廝殺出來的,而姨你,見的黑暗面比我更多,就算你的下一任聽你的話,可人的一輩子,有多長?你能保證我一輩子麽?”林羽看著面前的女人,“這句話,我當初也問過那幾個老頭子,他們都快死了,繼承他們的余蔭,那就永遠不可能超越,我不適合守成,即使集合三位老人的力量,我也沒法忍受之前韜光養晦的那幾十年,愛我的親人朋友,甚至路邊偶遇的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並不是你,或者你背後的人,那些老頭子規定的方式就是正確的。”

“我年紀小的時候,相信這個世界有真理,有不可推翻的權威,可以全盤去相信去照著大人們的指點去做,全然不會錯,我後來時時想問的是,這些教導我怎麽做的大人們,那些專家,那些道德楷模們,自己能夠做到他嘴裏說出來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麽?”

林羽抿了口酒,繼續道:“後來進入叛逆期,我就用我那點可憐的知識去懷疑這個世界的全部,從一個順從的極端走向另一個全然反叛的極端,事實證明我也是錯誤的,我現在明白了,清楚了,相信自己現在走的路不會正確,甚至不可能成功,但我會一直走下去,哪怕前方會沒有路,我也不允許任何人試圖幹擾我的路線。”

謝姨自羊毛毯裏伸出一只手,卻將唇上的煙拿下,眸子裏沒了那麽酒醉的迷離,認認真真的道:“你不打算去京城?”

“不,我會去。”林羽微笑道:“我最心愛的女人和女兒都在京城,我為什麽不去?當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能夠放低身段用平等的身份和我談判的時候,我才會回去,我並沒有欠你們什麽,我也沒有做過什麽危害這片土地上的人和事情,你這些年許多不能公開的任務都是我給你完成的,現在我一個可笑的不穩定因素就能讓葉廋虎拿著槍口對準我?”

“為什麽總會低估我的實力?他不能出國,他的權力不是他的,他的兵不是他自己的,他只是一個暴力機器上一顆比較大的螺絲釘,而我,雖然力量對比十分弱小,但在京城之內,這個國度內外,我都能要他的命,你明白麽?”林羽的聲音裏突然有了一種刻意壓抑下的暴怒情緒,似乎對著這片黑暗外邊,試圖掌控自己的那些人發出的一聲遲來已久的呐喊。

“當他能夠讓這部機器開動碾壓你的時候,你怎麽辦?”謝姨沒有動怒,聲音平靜得近乎刻板,但胸部的起伏證明她的內心並不那麽平靜。

林羽瞄著眼前的女人,“你才三十來歲,風華正茂,但你的身手在我眼中。已經退化了太多,或者說是我成長了太多,與幾年前見到你的驚艷和崇拜相比,我已經成長到了可以在你面前娓娓而談的境界,你脫下這身軍裝,將權力交還給繼任者的時候,你就沒有這份令人恐怖的勢力,而我自始至終都會這數百名以致更多的人追隨,並不會比你的高度遜色半分,什麽時候你能放下身為姨的架子,用一種平等的。男人和女人的口吻和我聊天,我才會給你看看我的世界,告訴你,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