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詐蛋

顧明珠每次發病,事先總會有一些征兆,比如生氣、疲憊、雙腿酸痛,這次卻毫無征兆,突然發病,著實把崔士英父子倆嚇了一跳,兩人手忙腳亂地把顧明珠在地上放平,又喊人到樓上去拿吸氧器、救心丸。

“不用了,我來!”曾毅從箱子裏拿出針具包,從中抽出一根三寸長的銀針,紮在顧明珠頭頂的百會穴上,輕輕撚了三下,然後站起身,去把那幅鐘馗圖收了起來。

畫卷剛收起來,就聽“呼”的一聲,顧明珠長長地喘了口氣,眼珠子又活了過來,開始能夠轉動了,紫黑的臉色也慢慢變淡。

曾毅慢條斯理地卷著畫卷,找出紅繩系好後,看著顧明珠:“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顧明珠閉著眼睛深呼吸了幾次,吐出一口濁氣,道:“可以。”

“剛才是不是感覺渾身沉重,無法動彈,就好像是整個人被什麽東西壓住了一樣?”曾毅問道。

顧明珠點點頭,“是。”

“頭腦很清楚,但身體像被人用繩子結結實實地捆在地上,不受自己的指使?”

顧明珠又點了點頭。

“明明不難過,卻控制不住要流淚,甚至你能旁觀到自己在流淚?”

顧明珠頓時臉色一變,還是點了點頭。

“扶顧主席起來吧,沒事了,讓她坐著休息一會,喝點水!”曾毅把畫卷放在桌子上,順勢坐了下去。

崔士英父子倆此時都有點膽顫心驚的感覺,曾毅剛才問的幾句話,玄之又玄,讓人聽了心裏直發毛。

把顧明珠扶起來坐好,顧憲坤就急切問道:“曾理事,我母親到底是什麽病,剛才又是怎麽回事,好好的為什麽會突然發病?”

曾毅呡了口茶,緩緩放下茶杯,發出輕微“噔”的一聲,那邊的顧明珠卻立刻渾身一顫,像是被驚到了,她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感覺中回過神來。

“顧主席,你現在知道自己得的是什麽病了吧?”曾毅雙目平視,緊緊盯著顧明珠的眼睛,他不說結論,卻故意去反問顧明珠。

顧明珠就有點想躲開曾毅眼神的意思,雖然閉起了眼睛,卻明顯看出她的情緒有些起伏不定。

“曾理事,你就快說說吧,這到底是什麽病!”崔士英雖然坐在那裏沒動,但已經急得手心都出汗了。

曾毅這才說道:“這是個邪氣入侵之症,通俗的說法,就是中邪,鬼上身。”

“啊!”

崔士英心中大為生氣,中邪?這真是荒謬!他有心想反駁幾句,細一想,又找不出什麽話來,事情就發生在自己的眼前,妻子好端端地坐在那兒,因為看了一眼鐘馗像就犯了病,你能說出這是個什麽道道來嗎?

顧憲坤則是非常驚詫,“曾理事,怎麽扯到中邪上了?”

“不是中邪,那為什麽口不能言?不是中邪,又為什麽身體不能動?你說!”曾毅反問。

顧憲坤無言以對,這種問題,他又沒研究過,怎麽回答得上。

曾毅看著顧憲坤,“明白了嗎?剛才在流淚的,並不是顧主席!”

這句話一說,屋子裏的空氣都冷了幾分,正在閉目養神的顧明珠莫名打了個冷顫,人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充滿了畏懼。

好半天,顧憲坤才回過神,問了一句,“那是誰在流淚?”

“發病的時候,只是默然流淚,這說明對方心懷愧疚。”曾毅看著顧明珠,“剛才顧主席看畫卷的時候,應該是看到了一些人和物,如果看到的那人現在已經不在世上,定是他生前做了對不住顧主席的事,現在跑來懺悔,所以哭泣不止;如果那人還在世上,就是他的祖先地下不安,知道顧主席受了委屈,又苦於無力管束後人,只好默默對顧主席流淚了。”

顧明珠猛一下睜開了眼,神情頗為激動。

崔士英翻了一下自己的線裝古書,他反正是不信這些話的,只當沒聽到。

顧憲坤則是心裏一驚,暗道可不就是這麽回事嗎,一定是老崔家的先人,知道後人們做了對不住母親的事,害母親生了大病,他們地下難安,覺得對不起母親,所以跑來哭泣。

這一切,竟然解釋得合情合理、天衣無縫!

一想到這,顧憲坤後背的寒毛都立了起來,難道真是中了邪?

曾毅站起身來,幫顧明珠起出那根銀針,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道:“這個病無需用藥!顧主席只要在對方的靈位之前,哭泣懺悔,訴說自己的委屈,再表示自己能夠放下心中怨恨,願意化解這段仇怨,對方自然不會再來找你了。”

崔士英心裏有些煩躁,他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碰到這種事,應該站出來狠狠地訓斥對方的,可事關自己妻子的病,他只能姑且先忍著,不管好歹,這也算是一種說法。

顧明珠突然開口問道:“曾理事,你是位中醫,你確定你剛才不是在說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