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節 入彀

這一番話說得義正辭嚴氣壯山河,一時間讓朱澈都忍不住心虛氣短,不敢再狡辯,好一陣後才嘟囔著道:“反正話都是你在說,誰知道是真是假!誰也無法查證,說不定就是你自己杜撰,沒準兒就是那個部隊領導在部隊裏故意整了別人,才引來這個人報復呢?”

“哼,你只要用心去查證,我想這不難,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沙正陽淡定的道:“只是我們不方便對外說而已!”

雖然朱澈還有些不甘心,但是坐在那邊的鐘廣標和譚應德卻相顧失色。

他們也沒想到這幾個警察就是一個月前攔截那名持槍逃犯的刑警。

朱澈才從滬江回來,雖然槍戰在他走之前就發生了,他也知道這事兒,但是後續核實查證的情況確實後面才傳開的。

漢都市公安局和銀台縣公安局都有人來找廠裏一把手書記孫立誠來核實情況,後來他們才得知這個持槍逃犯就是沖著孫立誠來的。

孫立誠在部隊時擔任旅政委,處理了這名偷盜軍械物資的家夥,後來孫立誠轉業到漢化總廠擔任廠黨委組織副部長、部長,再後來才升任副書記,一直到現在的書記。

廠裏邊幾個廠領導都知道這個情況,就是中層幹部中,不少消息靈通的也都知道。

鐘廣標還聽孫立誠說起過,要抽時間專門請縣公安局這幫設卡攔截的刑警們吃頓飯,表示感謝。

再怎麽說設卡攔截逃犯是警察的職責,但是在客觀上卻是拯救了孫立誠一家人,而且人家警察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做到這一切的。

今天在場的廠裏人這麽多,如果朱澈的言論被有心人傳出去,孫立誠怎麽想還真不好說,起碼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裏,鐘廣標一下子就對朱澈有些膩歪起來,怎麽這個家夥這麽能找事兒惹事兒,不就一份泥鰍麽?不吃還能死啊?!

朱澈當然不知道就這麽一會兒,一直對他印象不錯的鐘廠長對他的觀感就開始大滑坡了。

如果知道這一切,只怕他真的要懷疑沙正陽這個家夥是不是專門設計了這樣一個陷阱來讓自己鉆了。

還真別說,沙正陽心裏還真存著這份心思。

這是於崢嶸告訴他的,逃犯來銀台就是為了報復當年處理他讓他沒能提幹而且被立即復員的孫立誠,這也是逃犯擊斃之後幾天他的一個外省戰友接到的信中所說的。

估計也是逃犯計算了時間,要一個多星期才能收到他的信,而一個星期足夠他做完該做的事情了。

在信中,他自稱復員後種種不順都源於孫立誠當時嚴肅處理了他,毀了他一生,導致回來之後妻子和他離婚,現在既然走投無路,手上多了兩條人命,也就不在乎再多一條,同時委托他這位戰友幫忙照看他的孩子。

沙正陽只是故意這麽來一段,看看朱澈的態度,沒想到朱澈比想象的更上道,徑直就沿著給他鋪設的“套路”上來了。

今天在場這麽多的漢化總廠的,沙正陽就不相信朱澈的人緣關系就那麽好,能讓所有人都對他沒有意見,從蔣志奇對他的不待見就能看得出一斑。

朱澈這種脾性也不咋地,眼高於頂且不知收斂,如果有人要借此事兒奏他一本,哪怕孫立誠的心胸再寬廣,恐怕都多少得有點兒不爽。

這年頭國企中的書記還是一把手,尤其是在人事上更是說一不二,朱澈這個家夥若是知曉這事兒要給他留下一屁股麻煩,只怕就要後悔莫及了。

“小朱,回來!”鐘廣標不得不發話了,在這樣糾纏下去,若是這朱澈嘴裏再冒出有些不知輕重的話語來,恐怕連自己都得要惹些麻煩。

孫立誠不是好惹的主兒,鐘廣標作為廠黨委委員、副廠長,倒不至於說怕孫立誠要做什麽,但他肯定不願意和一把手弄得不愉快。

見鐘廣標沉著臉發話,朱澈心裏也是一個激靈,不知道怎麽就讓鐘廠長不高興了,也就借勢下台,哼了一聲,走了回去。

沙正陽達到了目的,也就不為己甚,只是淡淡的和白菱打了個招呼,而白菱也覺得怎麽自己這個前男友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一時間也有些迷惑,蒙蒙登登的也就轉回自己這一桌去了。

若是這般就此罷休也就罷了,但是沙正陽顯然不會如此善罷甘休。

很快就組織起了一輪攻勢,拉著許鐵他們幾個過去敬酒。

若是尋常,鐘廣標和譚應德他們肯定不會接招,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

鐘廣標和譚應德都知道這幾位是孫立誠的“救命恩人”,沒準兒下一次孫立誠請客,這幾位就要和孫立誠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這個時候先熟悉一番,也算是結個善緣。

看見素來倨傲矜持的鐘廣標和譚應德對於“情敵”帶著一幫縣裏的小警察來敬酒竟然格外的客氣熱情,朱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