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肚裏有貨,落紙有墨

實際上沙正陽已經很不適應這種秘書工作了,這一點甚至連林春鳴都有所感覺。

前世中當了那麽多年的市委辦副主任,他對這種事務性的工作深惡痛絕了。

但現在他還不能不承擔其這份職責,所以沙正陽急於想把這份擔子交出去。

翻開同學錄,沙正陽嘆了一口氣。

在漢川大學讀書,宛州作為漢川除嘉州外的第一人口大市,肯定多少也有幾個宛州籍的同學的。

原來自己在銀台工作,自然沒有多少人關注,但現在自己到了宛州,短時間內也許還沒有多少人知曉,但這種情況瞞不了太久。

原來一個班的有兩名宛州籍的同學,一男一女,都不是很熟悉,倒是外系英語系的一個宛州籍同學和沙正陽比較熟悉。

因為沙正陽和他都是大學裏一個讀書小組的成員,都喜歡都唐詩宋詞。

這個讀書小組其實也是一個零散性的組織,也沒有官方報備。

就是大家有興趣湊在一塊兒,有時間在一起讀一讀書,談一談對某個詩人詞人某個時代的詩詞風格變化,或者對某首詩詞的感悟探討,而且開展活動也不多,基本上一個月才能有那麽一場,存在感也不強。

這個讀書小組的人雖然來自各系的人都有,但是主要還是以中文和歷史專業居多。

到了大四的時候,活動就越發少,到最後一學期的時候,基本上就沒有開展活動了,只是在畢業時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而已。

電話是從另外一名在漢都工作的同學那裏獲得的,在此之前沙正陽也考慮過很久,到底聯系不聯系這個同學,主要是因為在畢業之後雙方再無聯系。

還有一個因素就是學校裏的種種,很難也不宜再帶到別以後走入社會中來,這一點也是前世中有無數經驗教訓的沙正陽所明曉的。

想了一想,沙正陽還是拿起桌上的電話,打了一個。

電話撥通了,沒有人接,這個時候沙正陽才煥然大悟,這可是暑期,漢東師範學院早已經放假了,怎麽可能有人接電話?

索然的放下電話,沙正陽也懶得多想,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門上人影晃動,沙正陽擡起目光,看見是一個有些面熟的面孔,政研室經濟處處長杜克利。

宛州市委政研室按照級別來說,應該是和市委辦同級的,但是誰都知道雖然同級,但是其實質性的內涵要差得遠,外邊提到市委辦實際上也就是把市委政研室涵蓋在其中的,市委政研室主任一般也會由一個市委副秘書長來兼任,但宛州市委政研室目前沒有主任,由沙正陽這個市委辦副主任兼市委政研室副主任來臨時主持市委政研室的工作。

市委政研室下設五個處室,綜合處,政文處,經濟處,農村處,《今日宛州》編輯部。

雖然看起來有五個處室,但是總共人數也不過寥寥十人,和市委辦綜合一處這樣的大處室人數差不多。

這也足以說明市委政研室在市委裏邊的地位多麽孱弱。

“杜處長,來坐。”沙正陽見杜克利在門口晃動,連忙起身招手。

“沙主任,你在忙?”杜克利是個快四十歲的知識分子,黑框眼鏡架在臉上,灰色的長袖襯衣略微有些發白,但洗的很幹凈,熨得挺拔,頭發也梳理得很整齊。

“有事兒?”沙正陽含笑問道。

“你上午要的東西,我給你拿來了。”杜克利點點頭,有些矜持的坐下,實在是沙正陽太年輕了,讓比他大十多歲的杜克利有些不太適應。

沙正陽沒想到上午間很隨意的提了一句自己想要了解一下宛州工業經濟這一塊的構成情況,杜克利當時應了下來,而且這麽快就拿出了東西,這讓他對政研室的效率大為驚訝。

“啊,這麽快?”沙正陽接過厚厚的一疊資料,隨手翻了翻,前面是概況和近十年來的數據對比變化,既有圖表,也有文字敘述,很詳實,後邊就是宛州幾大國企的情況,也有非常細致的調研分析。

“其實每年我們經濟處都要對幾大國企和一些產業作一些調研,這些調研材料也花了不少功夫,只是領導們不太重視。”

杜克利語氣很平靜,但是沙正陽還是能從其中聽出濃濃的不忿。

沙正陽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翻閱。

見沙正陽沒搭這個腔,杜克利又有些後悔了,不該在這個新來的主任面前說這些,人家初來乍到,怎麽可能表什麽態度?

政研室不受重視不是一年兩年了,指望換個領導就能重視起來?

不過杜克利還是滿懷希望,這位新主任既然是市委新上任的林書記帶來的,其身份和意義自然不同,或許日後政研室能夠重新好起來。

“謝謝杜處長費心了。”沙正陽大略看了一下之後,就把資料收起來,“這些資料很有價值,我打算花一些時間看一看,就放我這裏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