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節 編者按,意義重大

龔忠倫在李銘辦公室裏呆了小半個小時才離開。

對於龔忠倫的一些心思,李銘自然清楚。

這也很正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龔忠倫年齡即將進入一個尷尬期,而煤炭工業局明年會被裁撤掉,龔忠倫自然希望能有一個更好的去處。

尤其是眼見得三十歲不到的沙正陽竟然又要破格晉升為副廳級,這種對比刺激,肯定讓龔忠倫這些人心裏很難受。

對沙正陽的考察,組織部那邊已經基本結束了,很快就要上會研究了,對這一點李銘倒是沒有太多想法。

周遠望和王雲祥都認可的人,李銘不認為自己可以做什麽,更何況雖然沙正陽在東神煤業擴建上和自己打了對台,但是那不是沙正陽的問題,而是尤萬剛和鐘廣標的問題,這一點李銘還不至於看不清楚。

沙正陽當然還是有些能力的,但只是不能為自己所用,這讓李銘有些遺憾。

他也有些搞不清楚,本來是林春鳴和鐘廣標的人,怎麽就突然被尤萬剛收編了,而且尤萬剛還敢這麽大手筆的給對方如此力度的支持,這也讓李銘對尤萬剛的判斷有了一些改變。

想到這裏,李銘重新拿起放在一邊的《半月談》,翻到那篇《國企改革,永遠在路上》,是新華社的兩個小有名氣記者褚玉林和王凡二人寫的,當然對象是長川實業的改革,背後人物是沙正陽。

這篇文章也就罷了,但關鍵是後邊還有一篇編者按。

編者按把《國企改革,永遠在路上》進行了提煉和更深一步的挖掘,提出了改革永遠在路上這一觀點。

編者按的意義就大不一樣了,而且這個提煉挖掘,一下子就把這篇文章的立意也提升了許多,國企改革永遠在路上一下子進化到了改革永遠在路上,少了這兩個字,其分量提升十倍,含金量同樣提升十倍,而且是在《半月談》這類雜志上,其影響力可想而回。

輕輕嘆了一口氣,李銘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人物,不但分析問題到位,而且很善於捕捉時機。

十五大召開在即,這樣一篇文章所起到的影響作用,誰都能感受得到,別說一個副廳,就是正廳都不在話下,只不過對方現在的條件不成熟罷了,但這篇文章可以讓這個家夥直接進入更高層的視野中了,千值萬值。

李銘當然也清楚,能請動新華社的知名記者,不是光靠關系就能行的,那得的確要有點兒能拿得出手的東西,而且還需要相當應景。

沙正陽的這個造勢時間節點選得恰到好處,而《半月談》的效率也超乎尋常的高,這背後肯定有人在推波助瀾,甚至可能是高層也認識到了這個長川實業改革的示範效應,需要在十五大之前造一造勢,所以只能說是沙正陽這個家夥趕上了,機會太好了。

作為常務高官,李銘很清楚下一階段從中央到地方上的改革攻堅目標指向。

國企改革是重頭,同時要以國企改革帶動整個全社會的改革開放,但國企改革有很多難題,一旦處理不好,甚至可能給經濟和社會發展都帶來不利影響。

如何平衡發展和穩定,相當考驗具體操作者的領導藝術,同時這也是一個需要長期探索的過程,需要不斷的在摸索中總結經驗。

沙正陽很大膽的先走出了這一步,相當有膽魄,光是這個勇氣就讓人佩服,在高層都尚未有明確的路徑指向出來時,這樣率先探索是要承擔巨大風險的,但是同樣這也很容易贏得高層視線聚焦。

沙正陽很年輕,這大概就是他的一大底氣,哪怕在過程中真的出了一些什麽問題,那也沒什麽,他有年齡優勢可以彌補回來,而換了其他人,恐怕就要三思了。

越是琢磨,李銘就越是不甘,當背景墻難以讓人忍受,自己必須要做點兒什麽。

當然他很清楚現在的這種情形下,自己不可能去逆勢而動,尤其是在改革這杆大旗下這盤大棋裏,自己只能順勢而為,不代表在煤炭行業走勢,而是指國企改革,自己應當有所為。

放下手中的《半月談》,李銘把身體仰靠在椅子裏,微微揚起頭思考,雖然在有些觀點上還是有一些不一致,但是自己還是不應該放棄這個陣地,作為常務副省長,國企改革這是重頭戲,自己沒有理由忽略。

想到這裏,他拿起案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電話:“老章,你讓辦公廳準備一下,下一周我打算抽兩天時間調研一下省屬國企,尤其是大型骨幹國企,你們先擬個方案出來,嗯,確定一下調研的目標,然後拿給我看看,……”

“不要帶指向性,骨幹企業,主要是為下一階段中央相關政策精神出來之後,我們省裏該如何打算,是不是可以考慮未雨綢繆,先做一些準備工作嘛,嗯,一些先行的摸索探索可以讓省政府政研室先搞起來嘛,對,不要等待觀望,政策研究室你該走到前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