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 市長助理

九年光景,巨變若斯,不能不讓很多人心生感慨,若是能理性坦然面對,當然是好事,就怕有些人心理失衡,帶來一些不必要困擾和麻煩。

這兩天沙正陽的電話都很多,幾乎要打爆,而且沙正陽還不能關機,也不能不理會。

這種情形在回漢都之前他已經有所預料,但是如此密集頻繁,還是出乎想象。

也幸虧自己只是在銀台工作過兩年,在經開區時間更短,若是多工作兩個地方,或者時間再長一些,只怕就更難對付。

“現在我該怎麽稱呼你呢?”看見沙正陽,尤哲快步迎過來,距離還有兩步時,放慢腳步,臉上浮起難以言喻的復雜表情,然後努力的搖了搖頭,嘆息道:“你這讓你周圍的人怎麽追趕你?你還能找到朋友麽?”

有點兒刻意,有點兒揶揄,但更多的卻是發自內心的感慨,一騎絕塵,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這讓和他共事的同事們,尤其是年齡相仿的同僚們情何以堪?

當然如果只是差距不大,或許內心還有些羨慕嫉妒恨,但是差距太大,而且多見識幾次,也就麻木了,更多的也就是想如何來學習效仿對方,甚至能從對方那裏獲得一些助益了。

沙正陽大略能夠體會到自己身邊人的諸多的感觸,但是他卻無力改變什麽,只能以一種更謙遜和自然的心情和態度去應對,以求讓他們能夠盡快的接受這一現實。

“到哪兒都是幹活兒的命,從長河到發計委再到漢都市,都差不多,領導把我們招來可不是讓我們來享清福談待遇的,哲哥你說是不是?”沙正陽握住尤哲的手,微笑著拉著手一道走,“哲哥你不也一樣,到經開區滋味可不一樣吧?”

從銀台到經開區,位置有變化,級別有變化,工作也不一樣,原來尤哲還不覺得,只是覺得到經開區級別上去了,沒想到到了經開區才覺得現在的漢都經開區更像是一個爛泥潭,一個大窟窿。

經開區攤子鋪得相當大,但是基礎設施卻處處是爛尾,沒有像樣的支柱產業,大雜燴,門門都有,但是樣樣都不成氣候,這嚴重的破壞了經開區的形象,也使得經開區在下一步的招商引資和發展上面臨巨大的困難。

正因為經開區的不景氣,而且攤子太大,一時間難以扭轉,現在漢都市才著重打造高新區,力圖用高新區的新形象來重塑漢都發展和招商引資的新氣象。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對經開區不管了。

偌大一個經開區,論面積和規模要比高新區大好幾倍,而且也有相當多的企業進駐,怎麽可能不管?

只不過如何來管,如何來重新將其打造起來,漢都市委市政府也還在研究對策。

這一點上茅向東和呂宗平沒和沙正陽多提,但是只要是消息靈通一點兒的,都清楚當下漢都經開區的規劃發展其實是一個比較失敗的典型。

臉上露出一抹苦澀之色,尤哲搖搖頭,再度嘆了一口氣:“看來你還沒走馬上任就對漢都的情況了如指掌了啊,不過也是,你這段時間的工作重心好像都是放在漢都這邊的,高新區現在成了新寵,大家都眼熱著呢,正好經開區就成了一個鮮明對比了。”

“不至於吧?”對經開區,沙正陽有所了解,但是也不是很清楚。

他這個人有個習慣原來工作過的單位他就不太願意回去,因為他覺得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關注,銀台和漢都經開區是如此,而宛州經開區和真陽縣也是如此。

相比之下,他更關心華陽、新湖、湖濱以及宛州的東峽這些他未曾逗留過的地方。

“至於不至於,你來了之後慢慢就清楚了。”尤哲搖搖頭,“情況很復雜,也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

見沙正陽目光落在自己臉上,顯然是希望自己說下去,尤哲又想了一想才繼續說下去。

“……,責任也不在哪一個人身上,甚至也不在某一屆領導的身上,領導換得太頻繁,人走政息,每一屆每一位都各有各的想法,都想要按照自己的意圖來做點兒事情,所以就成了各吹各的號,各唱各的調,你方唱罷我登場,最終變成現在這種不倫不類的四不像。”

沙正陽默然。

這已經成了很多地方發展的一個最大弊病,換一任領導,就要拿出自己的想法。

你這一屆要大搞基礎設施建設,我這一屆就要搞招商引資,你說鋼鐵產業產值高拉動GDP大,我就說服裝鞋帽產業門檻低拉動就業大,你說電子產業是新興產業前程遠大,我就說金融服務業是第三產業是發展必然趨勢,……

總而言之,都要盡力凸顯出自己和上一屆的不一樣,這樣才能避免被上一屆的光芒所籠罩,自己也才能有出頭的機會。

相比之下沙正陽覺得馮士章反而是這方面做得最好的了,很理性而有自知之明,能夠把林春鳴那一屆的很多政策措施保留下來繼續執行,否則如果他一上任就改弦易轍,恐怕宛州現在連昭陽都超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