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對話

沙正陽的話似乎對楊天誠有些打擊,楊天誠臉色微微一邊,忍不住唏噓了一陣之後才點點頭:“我們中州和他們的差距就這麽大麽?”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畢竟沙正陽才到中州,對中州的情況也不算很了解,而且也很容易挫傷人的感情。

不過即便是以現有他對與漢都構成競爭態勢的城市的了解,有杭州、蘇州,有武漢、成都、嘉州,有大連、青島,甚至還有南京、無錫和寧波也算得上,這些都是漢都潛在的競爭對手。

當然和廣州、深圳相比,實事求是的說,漢都距離人家還有較大差距,漢都還不是廣州、深圳的競爭對手,不過怎麽算,漢都都沒有把中州納入競爭對手視野,因為無論從哪方面,中州都還和漢都不是一個級別的城市。

見沙正陽有些為難,楊天誠反而擺正了心態,坦然道:“正陽,是當著我這個土生土長中州人覺得不好說,還是因為對中州不太了解?但我覺得你就算是對中州的具體情況不太了解,也能夠通過外界媒體報道和一些朋友同僚的評價來做一個大概判斷吧?”

見楊天誠如此坦誠,沙正陽倒覺得自己不實話實說就有些不夠意思了,他點點頭:“天誠書記,對中州不太了解是一方面,但也能從有些具體數據和外界評價來做一些判斷,中州目前準確的說,更像是一個普通地級市,嗯,其作為省會城市的首位度太低,沒有承擔起中央和省裏賦予的核心責任,通俗一點的說,就是中心城市作用不夠,省會城市引領帶動和輻射作用不夠,……”

“城市首位度?”楊天誠咀嚼著這個新詞語,若有所悟,看來這一位一來就給自己先上了一課,而且還是自己主動要求對方給自己上的啊。

“嗯,首位度的意思就是中州作為省會城市,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交通樞紐,其理所當然應當匯聚各種發展的最優要素,同時也需要承擔起的自身拿到這些要素的責任,這是馬克·傑斐遜上個世界三四十年代提出來的一個概念,但後來有一些演變,通俗的理解就是作為一個區域內的第一名城市,應當和第二名或者說第二名以後的若幹名之間的差距,這可以用比例來體現,比如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間的比例,甚至和後面幾個城市經濟總和的比例,……”

沙正陽簡單解釋了一下,楊天誠立即就明白了,沉聲問道:“也就是說中州的城市首位度不高,或者說比較差?而像成都、武漢、漢都就做的比較好吧?”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具體說幾個數據吧,2002年中州的GDP只相當於漢都的一半,相當於成都和杭州的一半多一點兒,人均GDP情況,漢都和成都略好,但是比起杭州來又拉開了一大截,再看看萬人科研人員、萬人醫護人員、萬人教師以及市區綠地的數據,差距更是巨大,而後三者代表著一座城市的發展潛力和未來希望,以及城市魅力,……”

沙正陽頓了一頓,“至於說城市的直觀感受度,我想從旅遊產業這一塊就能看出來,我們和這幾座城市差距有多大,這其實也代表了包括外來遊客和外來人才對這座城市的認可度,我們中州和這幾座城市差距更大。”

沙正陽這一番話讓楊天誠渾身上下都覺得一種火辣辣的燥勁兒上來,很不是滋味,但是他不是一個不幹正視現實的人,他也還沒有脆弱到那種程度。

“當然,我提到的那幾座城市都是副省級城市,……”

“行了,正陽你也不必為我們中州和我這個市委書記臉上遮羞了,那不是理由。”楊天誠斷然擺手,“我們很多幹部並不是對我們和人家這些城市之間的差距不清楚,但是要麽喜歡和省裏其他城市比,沾沾自喜,要麽就是把腦袋埋在沙土裏當鴕鳥,以別人是副省級城市,是經濟特區,有沿海優勢,人家基礎好,等等諸如此類的理由借口,我聽到都替他們臉紅!”

沙正陽不知道楊天誠所說的“很多幹部”究竟指的是誰,但他估計應該是中州市裏的一些幹部,不過他覺得也很正常,比不過人家,總得要找些理由來向上交代啊,你不能說咱們就是不行,真的不行,各方面都不行,那要你何用?

實事求是地說,中州和剛才提到的那些城市的確有些短板和劣勢,但是中州也有自身的優勢啊,地理區位,人口優勢,薪資優勢,還有當下省裏對中州的關注,和其他一些省份省會城市相比,中州的發展要素還是比較好的,就看如何來利用這些優勢,揚長補短,真正做起來了。

似乎是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重,楊天誠吐出一口濁氣,這才放低聲調道:“中州的老百姓是很淳樸勤勞的,我們作為中州的領頭羊,有責任有義務讓這一方百姓通過他們自身的勤勞努力富裕起來,但我們有的幹部卻總是喜歡安於現狀,喜歡當井底之蛙,不求上進,一提到比我們強比我們好的榜樣,就找各種理由和困難來推托解釋,我對這類人很不滿意,如果都沒有困難,沒有問題,舉手擡足就能實現的目標,那要我們這些幹部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