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炮灰

倫敦石油期貨市場要一直交易到淩晨四點,大家也就要熬到淩晨,然後再休息。真到睡覺的時候,往往是早晨了。

毛主任帶來的4個人,看樣子都是高幹子弟,開始的時候還興致勃勃,到了淩晨兩點左右,不約而同的睡倒在沙發上,東倒西歪的好像醉酒了一般。

毛主任不做介紹,大家也沒有人愣生生的跑上去認識他們。依舊是各幹各的事。其實,光是看他們脖子上的大項鏈,時髦的半長發以及挺括的衣物,就知道身份特殊。

90年代初的中國,剛剛開始講究時尚。中小城市和國企大院也許還保持著80年代中期的樸素,但在北京,在政府招待所裏,皮爾卡丹,路易威登和安利雅芳已不再是什麽新鮮事務了。

能穿得起它們的多是大商人,但真正穿著他們的往往是商人二代或官員二代。起早貪黑賺取第一桶金的男人和女人,現在還舍不得奢侈消費。

由於是毛主任領進門的,這四個年輕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1月15日中午,睡醒的人重新聚攏在三個屏幕前。

分鐘劃過18點03分。油價再次開始上漲。

3分鐘後,朱恩波做出了決定:“再買50萬桶。”

國儲局的交易員像是打了雞血似的忙碌了起來。他們要打電話給倫敦金融城的代理商,再通過期貨交易市場掛單。手續稱不上簡便,但所有人的動作都很快。

他們忙起來以後,甚至顧不上蘇城和大華實業的交易員了。

還是政策研究中心的助理研究員向毛主任和他身邊的年輕人們解說:“現在的油價是32.2美元,已經回到國儲局入場時的價格了。也就是說,接下來上漲的,全是利潤。”

“能有多少。”高個的年輕人眼神仍有些迷糊。在沙發上睡覺總不是那麽舒服。

“32.2美元的石油,只要上漲40美分,就有1%以上的利潤,如果加上10倍的杠杆,就有10%的利潤。”助理研究員如數家珍,臉上還露出笑容來。

“上漲40美分就是從32.2到32.6美元是嗎?”

“是。”

“是這個數字?”年輕人走到左邊的屏幕跟前指了遊一下,問:“現在是32.4吧。那就是要到32.8?”

助理研究員笑道:“不,32.4是因為剛漲了20美分。”

“剛漲了20美分?那就賺了5%?用了多長時間?”

“一刻鐘吧。”另一個穿紅襯衫的站在前面,看了看表。

高個兒摸了摸腦門,問:“5%是多少錢?我是說,國儲局賺了多少錢?”

“幾百萬吧。朱處長剛買了50萬桶,不知道交易成功了沒,如果成功了,就是10萬美元。”

“現在是20萬了。”紅襯衫盯住了屏幕。

助理研究員很自然的道:“哦,漲的真快,到32.6了。對,剛才買的50萬桶石油,就賺了20萬美元了。”

他冷眼旁觀說的很是輕松,國儲局的交易員們已經歡慶起來了。20萬美元,已經比他們所有人的工資加起來還多了。算成福利的話很不錯了。

就這一點而言,日後的國儲局在期貨市場上的慘敗,也並不奇怪,他們要是真有制造奇跡的能力,又何至於在國儲局廝混薪水。當然,國家也沒要求國儲調節中心在期貨市場上賺錢,只是總有些人想要用國家的本錢做大自己的蛋糕,才會有各種各樣的虧損。

四個年輕人不自覺的走到了屏幕前面,高個兒喃喃自語道:“這麽說,我們要是買50萬桶的石油,也能賺20萬美元?”

助理研究員笑了,道:“32.6美元每桶的價格,50萬桶要1630萬美元,最少也要準備160萬,300萬才是比較安全的。”

“你算的還挺快。”紅襯衫用表揚的語氣說。經過運動年代的學生,數學水平和美國學生差不多,能心算口算乘法的都屬於可驕傲的技巧。

四個年輕人低聲商量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傳來蘇城的聲音:“100萬桶,買空。”

“買空就是買跌是吧?”高個子的年輕人抓著助理研究員,在來之前,他還是做過一些功課的。

助理研究員輕聲說“是”,然後解釋道:“買空是跌了賺錢,漲了賠錢。大華買了100萬桶的原油,漲0.2美元,他就要虧10萬美元了。”

高個兒咋舌道:“這東西還會虧錢。”

毛主任都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道:“期貨市場的風險是很大的,動輒虧損幾百萬,你們看看就好了。”

四人笑著說好。紅襯衫又走到蘇城跟前,奇怪的問:“油價明明在漲,你怎麽買跌呢?”

“時間差不多了。”蘇城笑了笑道。

“什麽差不多了?”

“價格,漲到這裏,也就是極限了。”蘇城不可能記得油價的準確數字,但在印象中,戰前油價也就是在32美元左右。此時都到了32.6乃至32.7美元了,確實是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