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痛並快樂著

是等待春天,還是在等待將於春天歸來的人?

等待本身就是一種傷人的東西,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痛,但更多的人卻樂此不彼的痛並快樂著,只因為他們堅信,那人必有歸期。

就如這《待春歸》一般,待到春來百花開,那人便會踏著花香回到他的身邊。

不知何處突然響起一道輕聲呢喃般聲響,有人在颯颯寒風中歌唱:“……陌路過客裏,無人似他當年模樣,他日重逢,笑嘆一句別來無恙……”

清透婉轉的歌聲極為動人,很多人都不禁隨著曲調露出迷茫而悲傷的神情,看著根雕的眼神也漸漸產生了變化。

在心有戚戚焉中完成欣賞與互動,這,正是白樹航這幅作品最能夠打動人的地方!

白樹航指尖輕輕彈了一下樹枝的部分:“大家看,這真是樹根,《待春歸》故名思義,就是等待春天的到來,所以整體造型著重強調的就一個,自然!我沒有進行過多的雕琢,只在天然材質的基礎上,加上我的巧妙構思,帶給紅豆根材以新的升華!”

他微微一笑,眉宇間雖然依舊有些稚氣,卻又平白添了三分傲然:“我知道大家覺得我年輕,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和我的作品一樣,都在嚴寒中苦守,等待春天的歸期!”

曾經沖動幼稚的少年,終於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雖然依然略顯稚嫩,卻已經學會扛起肩上的責任。

陸子安眼中漾出贊許的笑意,台下眾人也不由自主露出了與他相似的笑容。

沈曼歌嘀咕道:“這個二傻子,早上背的詞一句沒用上。”

“估計是文康說的那些話對他造成了影響。”陸子安笑笑:“走吧。”

“咦,不看了?”沈曼歌驚訝地道。

陸子安挑眉一笑:“勝負已分,不是麽?”

文康說的故事再感人,那也是個故事,哪有真正觸動靈魂的作品來更動人。

前面說得那麽悲情,後面又說要把他爸媽留給他的根材給賣掉,真正這麽重要會舍得賣?不過是煽情罷了。

在場的人誰又是傻子?為了這雕工願意掏錢的人肯定有,但是到底還是及不上《待春歸》就是了。

“你說文康說的這個什麽故事是真的嘛?”沈曼歌琢磨著,眉頭緊皺:“你說文康說的他爸的那什麽忘年交,會是白老爺子嗎?我總覺著哪裏不對勁,要真有這麽真摯到殉情的感情,他媽為啥要嫁進白家?”

陸子安彎唇一笑:“故事嘛,總是半真半假,每個人的角度不一樣,對事物的看法自然就不同。”

白樹航和文康兩個人說的故事,主角是同一個,但是卻完全偏向了兩個不一樣的方向。

無論誰是誰非,單論行事風格和手段,文家就已經落了下乘,所以他還是比較傾向於白家,可能等以後有個立場公正的人才能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吧。

沈曼歌哦了一聲,回頭望了一眼:“反正……他說的那麽慘,這玩意我是不敢買回去的,感覺怪滲人的……”

“……”陸子安哭笑不得,拿著合同卷成的紙卷敲了她一記:“你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麽,這有什麽滲人的。”

“本來就是嘛……”

兩人漸行漸遠,站在通道口的文康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回過頭。

白樹航在離他一米處站定,冷冷地道:“你說謊。”

“我說謊?”文康抱胸冷笑:“是你被騙了吧,怎麽,不肯相信白老頭有這麽壞?”

白樹航握緊拳頭,額角青筋直跳:“爺爺已經死了,你們偷走了我們家的藏書,也學會了我家的絕技,你還想怎麽樣?”

“不想怎樣,我想讓文家替代你白家!”文康猛然逼近一步,聲音冷凝:“你奪走的一切,我通通都要拿回來!”

“我呸!”白樹航再也忍不住了:“你要不要臉?當初要不是我爺爺收留你,你特麽能讀上書?你個白眼兒狼!我他媽奪走你的一切?你腦子呢?你來我家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

文康也不生氣,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要不是白老頭,我爸媽原本會結婚,我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哪輪得到你來我跟前蹦跶?你爺爺害死了我爸媽,還不準我討回公道?”

“你放屁!我還沒說你爸害死了我媽呢,爺爺都死了,你當然什麽臟水都往他身上潑了!”白樹航到底年輕,氣得跳腳。

文康鄙夷地打量他一眼:“隨你怎麽想,反正今天一過,陸子安是不會再幫你們了。呵,我倒想看看,沒了這座靠山,你們能撐多久。”

從他在後台見到白樹航的根雕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既然是這樣,他也沒想著還要將根雕拍出高價,倒不如換個角度為自己謀得更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