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江小堇

天放亮的時候,顧玙還是買了一袋花生米和吃食,假請實還的跟老爺子嘮了嘮。老兩口家在盛天,兒子在江州落戶,媳婦剛生了孩子,他們就來探望。

他倒沒有多說,只道來此旅遊,人家卻笑得意味深長——在彼此眼裏,面前的這對都很搭調。

約莫六點多鐘,列車抵達,四人揮手作別。顧玙和小齋出了站口,一股南方特有的濕冷氣息瞬間襲來,吹在臉上又涼又黏。

“你妹妹可以啊,真的沒來接站。”

他轉圈看了看,不由吐槽道。

“她要麽在睡覺,要麽剛出夜店。”

小齋也頭疼,道:“我二叔經商,從小就沒管過,一直嬌生慣養。我們小時候一起玩,現在不怎麽聯系。”

“那你們約時間了麽?”

“晚上,她請客。”

說著,倆人就叫了輛出租,直奔預訂的酒店。兩間房,各自安頓,中午又一塊出去逛了逛。

江州的規模不大,但經濟極其發達,再加上深厚的人文底蘊,可謂光環加身。城區規劃也是老舊交雜,老區內小橋流水,新區內高樓大廈,完美相融。

那穹窿山就在西郊,二十公裏的路程,海拔三百多米,為太湖東岸群山之冠。穹窿山派的初祖施亮生,本為明末人,據傳得了神霄派的雷法。

有書記載:“其移往穹窿山,即茅君故宮……鼎新之。”

這個“鼎新之”特有意思,山上本來有座道觀,供奉的是三茅真君(茅山派道祖)。不過施亮生到了之後,就把茅山弟子攆了出去,自己開創了穹窿山派,並將道觀擴建,改作上真觀。

要知道,茅山和神霄都屬正一,內部還互相傾軋,可見當時風氣。

之後,施亮生傳弟子胡德果,胡德果傳潘元珪,該派達到鼎盛,執東南道門之牛耳。直到百年前一場大火,燒了多半建築,該派才一蹶不振。

如今這上真觀,都是現代重建的。

而那倆人在外面溜了半天,吃吃喝喝,玩玩鬧鬧,還真像一對旅遊的小情侶。

轉眼到了傍晚,松鶴樓。

這是江州最著名的飯店之一,位於老城的步行街上。樓內的裝潢很有特色,大局、細處都透著一種古典風韻。

顧玙和小齋坐在一處,桌面空空蕩蕩,只留著一壺清茶。他們的心思亦不在此,正商量明天的行動。

“你見了那傳人,打算怎麽說?”他問道。

“直接說,這種事越簡單越好。”

她喝了口茶,又道:“何況我們不一定能找到,雖然有傳人活著,但資料太少了。”

“那問問你妹,她可能了解一些。”

“別了,她寧願一個月不泡吧都不願爬山。”

小齋說完,忽地一招手,喚道:“小堇!”

顧玙順著看去,只見一個同樣高挑的妹子晃了進來,上身是短款的小皮衣,下身是那種帶破洞的牛仔褲,踩著鯊魚嘴一樣的靴子。

她哢噠哢噠的走到跟前,小包一甩,就歪在了對面,咧開嘴道:“喲,姐,終於肯帶男生出來了!眼光不錯嘛,顏值滿分。”

“你好,我是顧玙,小齋的朋友。”那貨起身招呼。

“朋友?”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故意問:“朋友也分好幾種呢,你算哪一種?”

“呵,這個我比你還想知道。”他趁機撩了一句。

“……”

緊跟著,他們同時瞧向某人,人家一臉淡定的喝著茶水。

切!江小堇頓感無趣,又道:“你肯定比我大,我就叫你哥了。你也是盛天的麽?”

“算是吧,家在白城。”

“沒聽過,你做什麽的?”

“做微商的。”他一本正經。

“噗!”

小妹(yi)子噴了,剛要開口吐槽,就被姐姐堵住,“點菜吧。”

“不是,這年頭連男的都能賣……”她比比劃劃的還想說。

“我說點菜!”小齋笑道。

噝!

姐姐笑的明明很好看,那孩子卻激靈一個冷顫,似乎想起童年時被支配的恐怖,老老實實的拽過菜譜。

她低頭翻看,整張臉就呈現出來,五官倒也精致,就是有好多斑點,破壞了美感。而且妝色太濃,顯得非常俗艷。

略翻了幾頁,她叫過服務生,道:“一個松鼠鱖魚,一個清溜蝦仁,一個響油鱔糊,一個銀魚蒓菜湯,一個筍腌鮮……就這些。”

松鶴樓的菜可不便宜,松鼠鱖魚168,清溜蝦仁118,依次不等。

小姑娘特大方,三熱三冷,一水的招牌席面,隨後又問:“姐,我記著你上班呢,怎麽突然出來了?”

“辭職了。”

“哇,厲害!”

她情緒是一陣一陣的,立馬又嗨了,道:“我一直想著不上學了,就是不敢,你說辭就辭了,厲害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