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蹤跡

鳳凰最早出現在什麽年代?大概比龍的考據還要混亂。

《山海經》有雲:“有鳥焉,其狀如雞,五采而文,名曰鳳皇。”

從此句看,鳳皇應該是一種鳥。但同樣是《山海經》,亦記載過:“有五采鳥三名,一曰皇鳥,一曰鸞鳥,一曰鳳鳥。”

這又變成了三種鳥,哪個是正確的,至今沒有定論。

至於後世,人們通常將鳳和凰解釋為雌雄不同的同一種鳥,其實是一種君權包裝。

鳳凰,不是現實中存在的任何鳥類。而是在秦漢之後,龍逐漸成為帝王的象征,所以才有了皇後妃嬪們的對應形象,即鳳皇變成了鳳凰,並將其迅速雌化。

說白了,先有鳳凰的概念,人們才試圖尋找一些鳥類,去附和、貼合所謂的鳳凰。

因此在上古時,是沒有鳳凰這個詞的。那它的真身到底是什麽呢?

“鳳象者五,多赤者鳳,多青者鸞,多黃者鵷雛,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鴻鵠。”也就是說,這五種鳥都是鳳。

那《秋水》篇所言:“南方有鳥,其名鹓雛,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

不是梧桐不歇息,不是竹子的果實不吃,不是甜美如醴的泉水不喝——這個鹓雛,便是真真正正的鳳鳥。

……

粵省最南端,徐聞。

這裏也是夏國大陸的最南端,再往南去,便是瓊州海峽,與瓊州直線距離僅14.6海裏(即27公裏)。

該縣島嶼眾多,港灣星羅棋布,光港口埠頭就有50多個。

在西南方,則有一大片紅樹林地,本是生長在海岸邊,長期受潮水侵蝕,而形成的一種特殊樹木。結果環境異變後,紅樹林瘋狂擴張,竟然鋪到了海水裏,真正成了水陸兼備的靈植。

樹根紮在水中,往上不斷盤結,一株纏著一株,竟組成了一座座樹島,可以自由行走,也算奇觀。

“沙沙!”

一陣腳步聲傳來,六七個人撥開枝葉,露出疲憊的身形。他們是紅蓮派門人,負責搜尋徐聞一帶,為首者叫藺生,是藺哲的同族兄弟。

鳳凰真身不好找,找的是蛛絲馬跡,這就需要細致和耐心。幾人翻遍了徐聞毫無收獲,又一頭紮進了紅樹林,如果再無線索,只能回去報備了。

“阿生,你說那鳥兒的修為到底有多強?爹媽是誰?總不能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吧?”

一人走著走著,隨口問道。

“《淮南子》有寫,羽嘉生飛龍,飛龍生鳳皇。羽嘉是傳說中的飛行動物元祖,當然誰也沒見過。”

藺生三十多歲,氣質文雅,讀過不少書,笑道:“這些東西有太多人工添飾,聽聽就得。當初東海化龍的時候,官方不說龍乃天地之精,應感而生麽?我估計鳳凰也一樣,都是應感而生。”

“哈!那條淫龍也配天地之精?”有人大聲嘲笑。

旁人也沒反駁,皆露出鄙夷之色。

最開始的時候,老百姓對青龍還是很敬畏的,後來慢慢的真相浮出水面,才特麽知道:臥槽,你丫不是真龍啊,就一條長蟲化的。

嘁!

這觀感就差遠了,不走正路偏走旱道,境界難怪艱澀無比,止步不前。久而久之,再看那龍就沒啥感覺了,反而有種隱隱的鄙視感。

“那淫龍化形,乃人仙境界。這鳳凰要真是天地所生,怎麽也不會差吧?我們千萬別靠近,免得引火燒身。”又有人提醒。

“沒事,我們又不是抓它,怕什麽。真要找到了,遠遠瞅一眼還不行?”

“別擔心,這說明咱們人間昌盛,才有鳳凰祥瑞,應感而生。”

“就是,祥瑞啊!”

眾人多沒在意,畢竟在夏國人的骨子裏,就流淌著這種血脈。提起龍啊,鳳啊,麒麟啊,熊貓啊,首先不是害怕,而是有一種古怪的親近感。

就像什麽榮耀一樣。

紅樹林廣闊且密集,一座座樹島相鄰,中間只留一條容小舟穿行的縫隙,靈巧點的大步一跨就能跳過去。

不時有成群結隊的鳥類飛來飛去,嘩啦啦驚起一片蟲鳴。日頭漸漸西斜,余暉浸染,樹島和海面上滾動著霞光,暖中帶血。

眾人在島間跳動,搜尋了好久,帶隊的藺生忽然一頓,食指抵著嘴唇:“噓!”

小隊配合默契,余人立即分散開,形成一個最完美的伏擊圈。

等了片刻,就聽深處刷刷作響,迅速靠近,跟著樹叢沖開,跳出一只半人多高的藍色大鳥。

這鳥叫藍羽鶉,異化後不能飛翔,只能低空滑行,但跑的飛快,性情兇殘,好食肉。

若在以往,必有一番戰鬥,今天卻很古怪。藍羽鶉瞥了一眼,不予理會,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晃悠走了。

“嗯?許是剛剛吃飽,懶得開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