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唉……葉家這麽下去，看來是要敗嘍……國軍帶下去吧，你舅媽看著不舒服。”

葉龍圖笑著搖搖頭道。

所有人又是一驚，都是駭然的看著這個從頭到尾一直在笑的男人。

他瘋了麽？

葉家要敗了！

他怎麽敢說出這樣的話？

十一位世家子也是都呆滯的看著這個男人。

難道是喪子之痛讓他失去了理智麽？

瘋了！

真的瘋了！

然後就看到葉龍圖轉過頭來，對著山下所有送行的群眾，笑意收斂起來，淡淡道：“鄙人再次感謝來為犬子送行諸位，不過斯人已逝，也沒甚大看處，犬子一生無用，臨死卻算是為國盡忠義，算是死而無憾，大家該散就散了吧。”

所有人都是心頭一凜，這是要逐客了。

所有人也是心頭了然，今天也算是沒白來一回，給英雄送行，卻是看到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場面。

有些知情人，更是心中滿足，竟然看到了十四年前的傳奇人物，真是不虛此行。

只是這個時候，所有人才終於反應過來，原來這個英雄的來頭竟然這麽大。

竟然是這個人的兒子……

“散了吧，主人都發話了……”

“對！走吧，走吧，實在不好待下去了……”

不到一刻鐘，幾乎所有人都走了幹凈，而剩下的只是一些和葉秋交往過密的一些友人。

白皓，曲靈犀，曲靈山，顧盼兒，韓玉竹僅幾人而已，亦是遠遠的看著，不敢靠近。

本身有些嘈雜的烈士陵園也是漸漸的變得沉寂起來。

小雨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空山歸寂，寒鳥悲鳴，把傷感的氣氛渲染的更濃。

而在眾人眼中，剛才一直笑對眾人的那個高大的身影也似乎變得沒有那麽挺拔了。

似乎有一種無形的重量壓彎了他的脊梁。

這個時候，所有人才反應過來，他雖然有著煊天赫地的功績，但是在此時卻也不過是一個失去兒子的父親。

而在這個對峙期間，咩咩卻是一直都沒有在意，而是一直失神的嘴裏一直呢喃：“爸爸不會死的……爸爸不會不要咩咩的……”

素寧心心中就是一緊，這孩子傷心過度，便是哭都哭不出來了。

“孩子，要是心裏委屈，就哭出來吧，你這樣奶奶看著難受……”

但是咩咩卻是充耳不聞，失去光彩的大眼睛，愣愣的看著葉秋墓碑上面的笑臉，嘴裏不住的重復：“爸爸不會死的……爸爸是超人……爸爸不會不要咩咩的……爸爸不會死的……”

清脆的童聲早已經哭的嘶啞，小臉也是蠟黃色。

葉龍圖念天地之悠悠的一嘆，伸手撫了撫咩咩的小臉蛋道：“好孩子，爺爺給你唱兩句吧，這也是你爸爸小時候最喜歡聽的段子，想必他當兵的意願，便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吧……你爸爸死的光榮，不窩囊，算是死得其所，你應該高興才是，從今天你就是英雄的女兒嘍，多榮耀的事情啊……”

咩咩聽到是爸爸最喜歡的東西，失神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神采，小腦袋也是偏過去看著這個爸爸的爸爸。

隨後就看到一個能釋懷一切煩憂的微笑，一如自己的爸爸。

“大丈夫豈能夠老死床第間？學一個丹心報國馬革裹屍還。我把那長江當匹練，信手舒卷履平川。

東風起，燒戰船，應笑我白發蒼蒼著先鞭。烈火更助英雄膽，管叫他八十三萬強虜灰飛煙滅火燭天。

收拾起風雷供調遣，百萬一藐談笑間。

大丈夫能把乾坤變，何懼瀟瀟易水寒！

鬥酒奉贈壯虎膽，這鬥酒酹東風掃蕩雲天……”

豪邁雄渾的強調，陡然而起，伴隨著手掌擊節之音，仿如雄鷹振振而鳴，又如下山猛虎，呼嘯山林。

可是不論如何雄壯的唱詞和強調，都難掩其中的悲愴。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看著那個一邊擊節，一邊落淚的男人，全都是發自心靈的震撼。

或許只有這樣的父親，才能培養出這樣的兒子吧……

墓前一曲，堪稱千古絕唱！

一聲撕心裂肺的悲憫，悠然傳出。

“爸爸……”

稚嫩的童聲如同杜鵑啼血。

而綿綿的細雨都為之一滯。

狂風乍起，吹的滿山樹林颯颯作響，隱約還帶著風穿過樹洞的嗚咽，如同別離的笙簫。

天地俱一淚，草木皆同悲。

……

葉秋眼睛猛然睜開，刺目的烈日讓葉秋擡起手捂住眼睛。

“嘶……”

葉秋倒抽一口冷氣，這一擡手似乎牽動的身上的傷勢，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緩緩的閉上眼睛，擡起的手也肆意的搭在臉上。

他是在夢中驚醒的。

在夢裏咩咩哭成了小淚人，嘴裏不斷的叨念著：“爸爸不會死，爸爸不會不要咩咩的……”

可是葉秋盡管能看到咩咩，卻是不論怎麽都走不到咩咩身邊，仿佛兩人所處的是兩個不相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