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如今我已飛得太久,才知道你就是春天(第2/3頁)

白浩南正覺得臥槽,這是回家就惹事兒的節奏,哪家孩子這麽討厭,就看見後面沖出來個老頭,一把抱住孩子劈頭蓋臉的先罵狗:“臥槽妮瑪,誰家的野狗,嚇住……”

然後就目瞪口呆的看著了,白浩南也呆,雖然老了好幾分,頭發都白了一半,這滿臉都寫著溺愛的老頭兒不是白連軍還有誰,身上不再是以前一年四季不變的運動衣或者夾克,陡然就變成了襯衫絨衣外面罩著羽絨服,說不出的慈祥可親,和白浩南前半輩子印象中那個成天喝酒、玩牌、打娃的失敗者完全翻了個面兒:“臥槽……老白,你該不是娶了小老婆,給我生了個弟弟吧?老來樂啊!”

白連軍的口吻真是他爹:“臥槽,你這幾年混得太差了吧!來,豆兒,你爸終於回來了!”

那滿臉淚水和驚恐的小屁孩在老人肩頭轉過臉來,看白浩南的眼神明顯還不如阿達多,但好歹對軍大衣沒有歧視,使勁抽抽著綿羊聲:“爸爸……”

這時候再仔細看看那小孩,滿頭西瓜皮似的濃密黑發,白凈細嫩的臉蛋,哪怕滿臉淚花,光看那眉眼之間的臉型,就好像白浩南小時候的照片,特別是眼睛賊兮兮的又怕又想看的停留在阿達身上漫不經心,活脫脫的就是個小白!

白浩南不覺得是被雷劈了,反正也感覺天上炸了雷,之前剛剛看著李海舟離去之後的空靈心境都亂成啥了,使勁咽了兩口唾沫走近湊上去看:“我的兒子?哪來的?臥……”然後硬是把後面的槽給壓下去了。

他只是心境變了,其他口吻習慣都不會變,甚至雞賊的習性在跟兩位軍警一起回來的路上都依舊,但這時候看見那小鼻子小眼硬是能把臟話壓回去,不為別的,自己就是白連軍的翻版,那麽眼前這個孩子,難道也要跟自己一樣跌跌撞撞的滾爬到三十多歲才明白做人的道理?

白浩南覺得自己心境一下就被顛覆了,想伸手抱,可又怕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手勁,那麽小一只,還有那淚水和驚嚇的表情,竟然讓白浩南心疼了,低頭立刻翻臉:“看見沒!把你弟弟嚇成什麽了!道歉!”

還作勢去踢阿達,可憐的狗子擡頭看一眼主子,就知道獻寶的把屁股後腿拖在地上憊懶的爬開,那在其他狗子身上很難看見的表情和滑稽動作頓時又把孩子逗得咯咯咯亂笑。

白浩南也覺得自己心裏開了花,終於把手指伸過去輕輕碰了下臉蛋上的淚花,有種碰了嫩豆腐能融化到心裏的柔軟,所以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多大了……哪來的?”

這話問得奇怪,白連軍回得也籠統:“不知道!老陳給我的,說是你的娃,戶口上家裏了。”

白浩南吃了一驚,難道是陳素芬生的?

這時候回想過往種種,好像跟陳素芬那啥的時間雖然沒多少天,但從一開始就沒防護措施,難道真是那時候走火的結果?

但不管怎麽說,老陳說是那就沒什麽錯,更何況自己一看見心裏不就篤定得很麽:“那……得應該快四歲了,他兩口子怎麽不帶,我來抱試試看。”

手上把孩子讓了讓不給,白連軍奇怪的看他一眼:“你不知道老陳在坐牢?”

白浩南立刻遭受了回家來第二個沖擊:“坐牢?為什麽?賭球?還是俱樂部的事情?”這下都忘了抱過兒子,簡直難以置信,老陳也陷入了這種破事兒裏面?

白連軍嘆口氣指指回家,二十幾樓在電梯裏面說了個梗概,其他的等白浩南看見專門收藏起來的報紙就什麽都明白了:“是老陳給我說你沒事,不用擔心,等你在外面摔打幾年或者比在俱樂部裏瞎混退役還要好,所以我也不算太著急,但他一直喜歡帶青少年梯隊你是知道的,平時都要到俱樂部梯隊去指導,喏,就是這個照片……”

報紙上的照片本來就不清晰,現在還陳舊發黃,可白浩南只瞄一眼就能辨認出是自己耗費了大部分青春的俱樂部梯隊訓練場球門邊,報紙報道用很大的紅黑字眼聳人聽聞《暴力教練毆打小球員!慘死!!》。

內容更是極盡義憤填膺的口吻抨擊,光是看看這文字恐怕誰都會潸然淚下,可白連軍和白浩南的感受顯然不同:“我問過,就一腳,一腳踹過去,那偷懶抄近道跑圈的孩子摔下去,頭正好撞在球門邊,當時就抽抽了,送到醫院成了植物人,熬了二十多天還是沒救過來。”

按照法律上來說哪怕真是一腳,那也是毆打,那也是毆打致死,這沒半點理由可講,但從八歲開始就被老陳毆打到二十八歲的白浩南,比誰都清楚少年球員有多麽找打,笨得出奇不開竅要打,偷奸耍滑要打,得意出風頭要打,半夜翻墻要打,泡妞上床要打,都是半大孩子,而且能夠進入專業梯隊的,基本都是運動天賦過人,俗稱坐不住的猴子,成天沾貓惹狗的真正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打的其實基本都是放棄了懶得管,就像白浩南這種打得特別多的,往往都是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