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身為吳承的枕邊人,鄧俐君多少能夠隱約感覺出,吳承在見過那對年輕夫婦之後,心神便有些不太一樣了。

或許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麽不同,但其內心的波動,身為在他身邊生活了這麽久的女人,而且還是他孩子的媽,她又怎能感覺不到?

夜深人靜,只有火車轟鳴時,將小蘿莉哄睡過去的鄧俐君,便悄悄坐到了自己男人的身邊,將一條毛毯披在兩人身上,而後輕輕倚靠著他的肩膀,挽著他的手臂,“在想什麽呢?”她低聲問。

吳承聞言愣了愣,回過神來,而後又望著窗外漆黑的山影,唇角噙著一絲自嘲似的微笑,道:“正在緬懷一些早已逝去,且永遠也不回來的東西。”他自嘲地笑了笑,又道:“突然想到這麽一句詩: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想你想到痛徹心扉,卻只能埋藏在心底。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想你想到痛徹心扉卻只能埋藏在心底,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早已記不起……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飛鳥和魚的距離,一個在天,一個深潛海底!”

吳承緩緩念著,鄧俐君早已為之癡迷,然而看著他的側臉,她突然發現,他的唇角雖然依然噙著微笑,但眸中卻有淚光閃動。

詩人的憂郁,可以輕易打動那些無知少女們一顆花癡的心。更何況還是一個本身就愛著他的女人!

所以這個時候,化身憂郁詩人的某大老爺,直接就讓鄧俐君的一顆芳心無限軟化,然後說出一句讓吳承為之愕然,甚至如身遭雷殛般的話來,“雖然那位妹妹已經嫁做人婦,可如果你真的喜歡她,那就去追求吧!我不會阻攔你的!”

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這個時候,她是有多受感觸。

然而仔細分析一下,其實也不能說是意外。

因為鄧俐君早就看出吳承對那對年輕的夫婦很不一般,特別是看向那位婦人時,他的眸光中有一種非常特別的異樣情緒。雖然不是什麽邪念,但她卻發現,好幾次他都有些恍惚的感覺。

或許沒有經常和吳承呆在一起的那對年輕夫婦感覺不到,但是和吳承朝夕相處的女人,鄧俐君又怎麽可能沒有發現?

然而事實是,她完全表錯情了好吧!

吳承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只覺得唇角抽搐得厲害。

壓抑著自己想笑的沖動……畢竟這夜深人靜的,吵到別人就不太好了,特別是那邊正睡得香甜的女兒。

吳承拉著她的手,十指交叉緊扣,而後深深呼吸了幾次,將想要沖破束縛的笑意給強制壓制了下去,“老婆,你的好意,老公我心領了。不過你可能誤會了,對我而言,他們其實就像我的家人一樣。你應該也從霞姐那裏聽說了,他們是我爺爺的救命恩人的兒子和兒媳……但其實還不止這些,看著那個女人,我的腦海裏想起的,卻是我的媽媽。雖然她長得和我媽媽並不像,但性子脾氣卻很像……”

“呃!老公你把她當成媽媽了?”鄧俐君有些尷尬,也有些好奇。

吳承聳了聳肩,輕笑道:“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年紀太輕,我真有點想讓她當我幹媽的想法。每次見到她,我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我的媽媽,其實我有些害怕見到他們,但有時候又想見她……”

吳承把事情說得似是而非,讓鄧俐君不至覺得太過怪異。

鄧俐君聽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我之前怎麽覺得你看著她時,神情偶爾有些恍惚呢!原來如此!”

鄧俐君覺得,吳承之前念的那首詩,關鍵的還是最後那一句,“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飛鳥和魚,一個在天,一個深潛海底”。

在她看來,這應該是說他和他的母親,因為他的母親如今已經不在了,不等於是在天上嗎?

陰陽兩隔,這距離,能不遙遠嗎?

想到這些,鄧俐君就更加尷尬了!她剛才居然讓他去追求一個有夫之婦,而且這位有夫之婦,還是被他看成“母親”的人。

想想她都覺得臉上燙得厲害。

然而在吳承看來,其實最關鍵的還是那句“我站在你面前,你卻早已記不起”。重生穿越回來,原本的“他”都還沒出生,他們又怎麽可能“記得起來”他是誰?即便他將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他們也同樣不敢相信那就是真的。雖然他們覺得自己沒什麽東西值得他欺騙的。可是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怎麽能讓人相信?

所以,他才覺得,這種事情,只能埋藏心底,且是永遠埋藏!

或許將來等他哪一天老了快要死了,才可能將這個秘密告訴自己的後代吧!但顯然,不可能會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