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3章 嗯

“嗯。”

浦傑沉默了足足幾分鐘，面前的東西都吃了一小半，才含著嘴裏香到不舍得咽的海鮮飯，點頭用一聲嗯代替了回答。

方彤彤沒有追問，他嗯了一聲之後，她也沒說什麽，表情似乎有一些微妙的變化，似乎又沒有。

浦傑把嘴裏那口狠嚼了幾下，咽下去，輕聲說：“彤彤，對不起。”

“你道什麽歉啊，傻呼呼的。”她露出一個微笑，撅了一下嘴，說，“我今天也是懵了頭，折騰大半天，圖都沒好好修，結果做了一大堆，竟然全是肉，我都忘了給自己弄倆素菜了。好膩。”

“彤彤，真的對不起，我說過……那三個字是只屬於你的，可……我沒能做到。”浦傑低下頭，很愧疚地說，“我……實在是覺得有點對不起小瑤了。”

“阿傑。”方彤彤的表情變得嚴肅了幾分，“你如果因為這樣的理由去表白，才是真的對不起孟姐。我……雖然猜出你要對她說我愛你的時候稍微有點不高興，心裏……酸溜溜的，可如果你是因為愧疚想彌補而去說，我會更生氣的。因為那三個字，不是這麽不值錢的東西。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想好了。”浦傑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開口道，“彤彤，如果以對你的愛為標杆，只有同等的愛意才能說我愛你，那麽……除了你之外，就沒有人能等到這句話。我之前，也確實是這麽想的。”

“可我……我現在對小瑤的感情，已經遠遠超過了喜歡的程度。”他雙手交握在膝蓋之間，堅定地說，“我不知道超過多少，我也不知道距離你還有多遠，可我覺得，如果我不說，對她太不公平。”

“如果感情可以量化，陌生人是0，60分就叫做喜歡，那麽往上肯定有某一個標準是愛，也許是80分，也許是90分，彤彤，我對你的愛是100分，小瑤……應該不會少於90分。”他停頓了一下，有些痛苦地說，“我此前太忽略她了，我一直把她做的事情，看得太理所當然。彤彤……如果對她的感情只是喜歡，我其實不會同意和她結婚的。可我……可我……”

方彤彤平靜地幫他接著說了下去，“可你卻連婚禮上都沒能說出那句話。孟姐……恐怕至少留了四個機會給你表白，司儀那幾次瞪著你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可你就是沒說。”

“對，我……沒說。”浦傑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有些沮喪地說，“我也不願意……把自己的承諾修正為我最愛的是你。可我真的該說了。真的……該說了。”

“那，就堂堂正正底氣十足，不要有任何負疚感的去說吧。”方彤彤笑了笑，站起來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我沒想到你會在這麽一句話上糾結那麽久。說真的，我一般都是看行動的。”

撒謊，明明每次聽到那三個字的時候都會笑得比春天的陽光還要溫暖燦爛，浦傑在心裏滾動了這麽一句，但沒敢說出口來，只是又一次鄭重其事地說：“對不起。”

“阿傑，你不守約定啊。”方彤彤把剩下的飯菜扣好，過去廚房放進重新通電的冰箱，“你忘了麽，我說過不許你再跟我說對不起的。我能原諒的，不用你說這個。我不能原諒的……想必你也不會有膽子去做。”

“可這次……”

“這次甚至都不算是我該原諒的事情。”她關好冰箱門，折回來坐到他身邊，“你好好想想，對我來說，孟姐這個人，你說沒說過愛她，有什麽大區別嗎？”

“你用這句話確定，她是你的妻子，你不用這句話確定，她依然是你的妻子，你所有產業的經營者，家中實際地位最高的人。”

“你才是……”

她擡手捂住了他的嘴：“我只是在你心裏的地位最高，又敢利用這一點，才有了一個看上去很招惹不得的氣勢而已。阿傑，感情是會隨著時光消退的，當你不再那麽愛我的時候，我就什麽都不是。而孟姐，就決不會有輸光的一天。”

她放開手，微微一笑，柔聲道：“我不信誓言什麽的東西，也許聽了會高興，但太認真，就是給自己找難受了。一輩子那麽久，幾句話，怎麽比得了法律的保護。”

其實沒太懂方彤彤想說什麽，浦傑疑惑地望著她，想試著捕捉一下她正在小心隱藏的情緒。

“孟姐的地位本就比你以為的高。”她緩緩說道，“那麽，你發現了這個事實，並決定給予匹配的感情表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這是你欠她的，不需要我來原諒。你從接受了鄭馨姐，又和我走到一起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在行動上不是只愛一個人了。懂嗎？”

“好吧，我收回……我先前的道歉。”

她笑了起來，語速快了許多，“其實你應該改掉亂道歉的毛病，對不起雖然也是三個字，可女孩子一點都不愛聽。你真該努力的，是壓根不給自己說這句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