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揚眉吐氣胡彪碇

江澈的原意當然不是預測走勢,他的意思就一個,對不起,這活我幹不了,幹了要出事。

重生以來除了認購證,他本身實際連一張股票都還沒買過,在記憶中僅有的那幾只神股出來之前,股神個花點點鵪鶉蛋。

但是胡彪碇不這麽認為。

楊禮昌從認購證和股市上攫取的財富,他大概聽說了一部分,有人推測說,最後可能是兩三千萬。

這才多久?!

都說走私佬最賺錢,比起這個股票,還是差得太遠。

楊禮昌以前不會這個,這是他們那撥人都知道的事情,盡管楊家是他們那裏的頭一份,楊禮昌也很能耐。

當時招呼打完,門關上,楊禮昌笑著小聲跟身邊他自家叔叔說了句,“我這回說實話還多虧了外面那個小年輕”。

聲音小到大家都沒聽到,甚至都沒注意到。

胡彪碇也沒聽到,但是看到了,跑海的時候風浪裏說話也是不容易聽到的,胡彪碇海上半生,早年練下一項特技,看一眼口型,就能把話讀出來。

股神這個詞是他最近在沙龍聽來的,這年頭民間到處是“傳奇”。當時他就想,點撥楊禮昌賺了幾千萬的人啊……原來這才是真股神。

沒張揚,這事楊禮昌明顯都在藏,傻子才張揚,胡彪碇假裝上廁所,花錢從服務員那裏弄到了江澈的房間號。

真心誠意送了兩次女人,對方都沒要。

胡彪碇有點光火,他覺得男人不差錢了之後不就這點事,女人不就是嫩的和熟的,單個的或成雙的……還要怎樣?難不成要騎大洋馬?那你倒是說聲要什麽色的啊!

不過好歹小股神第二次有回音。

“我……現在自己手上連一股都沒有,給你寫了,明天跌死……”

高中畢業那位姑娘讀到這裏,胡彪碇覺得自己懂了。話不說死,老道啊,文化人就是喜歡磨嘰,胡彪碇想著。

他這陣子在沙龍和交易所也不是白呆的,“一股都沒有”,說明清倉了,“明天跌死”,難怪清倉了。

……

就像鄭忻峰看起來不像能當官的人一樣,胡彪碇看起來也不像是能發財的人。

可是這幾年,以老師身份走上仕途的人簡直不要太多,同樣的,文盲莽漢發財的,也不要太多。

胡彪碇祖祖輩輩是海邊人家,靠海生活,他們那一塊土話叫“討海”,其實過得很艱辛,而且危機相伴——常常有人家突然某天就等不到漁船歸來。

討海人家的孩子胡彪碇有一艘自己的船,不大,靠著他的經驗技術、膽量力氣,差不多可以維持一家生活。

日子就這麽平淡而辛勞的過了很多年,突然一天,有人出錢請他半夜到停在深海的大船上去接貨,一次給的錢,能抵他打漁一個月都不止。

他去了……

頭幾年給人幹活,胡彪碇救過人命,也差點丟過命,後來老板要踢他出局的時候,一起的有十三條船選擇跟他。

找人拜了碼頭,他入行了,又幾年後,他有了自己的大船和門路。

身家幾百萬,胡彪碇開始試著像一個大老板那樣生活,抽雪茄,玩牌,花錢找那些原來肯定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的女人上床,包括騎大洋馬,黑的白的,白的看著好看其實糙,黑的才真滑。

這個過程中胡彪碇遇到最難的事情是學習寫自己的名字——這名字他媽的太復雜了,太難了,一點都不好畫。

他想過換個名字,但是有老輩讀過書的告訴他,碇就是錨的意思,你是討海出身、起家的人,這個名字不能丟。

於是胡彪碇咬牙學會了畫自己的名字,然後就不願意學了。

這次他帶了兩百二十萬跟來盛海,跟他一樣因為楊禮昌才第一次碰這東西的人來了一大撥,都是他們那圈子裏有些頭臉的人物。

認購證沒買著,只好跟著買股票,胡彪碇如果早結算,其實還是賺了一些錢的,但是,他被擠兌慘了,在這裏不比船多,也不比誰狠,比腦子……可是胡彪碇連股票名稱都認不到。

問多了,別人就嫌他煩,商量買股也不帶他,他只能按捺自己在旁邊硬湊。就今晚,偷狗佬那狗日的還當眾嘲笑,說就胡彪碇那腦子,還是趁早把股票都轉給他,回去跑船……

一撥子人,大家實力都差不多,上頭又有人壓著不讓亂,總之打也不能打,胡彪碇已經快氣瘋了。

所以,現在買股票對於胡彪碇來說,已經不是單純錢的事了。

為什麽他一再堅持要江澈給他寫兩支“最漲”的股,為的就是出了這口惡氣,掙個面子——我,胡彪碇,自己選中了“最漲”的股。

可是股神告訴他,我清倉了,明會天跌死……

在這個時候,在這種近乎瘋狂的形勢下,如果換一個人,哪怕是江澈本人,大概都不會信,至少不會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