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吃完再談其他

“沒反應。”扒了一會兒門縫,鄭忻峰轉過身來,神情不解地問:“他們為什麽不慌?……沒道理啊,我都跑他面前那樣說了。”

跟著,他看到了江澈欲言又止的神情,是那種,我知道,但是不能說,說了怕你扛不住的狀態。

於是鄭忻峰轉向曲冬兒,說:“冬兒,你說,你覺得是為什麽?”

曲冬兒想了想,擡頭看看江澈,再去看鄭書記,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他不認識你呀?”

“不認識我?”鄭書記:“怎麽可能不……”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鄭忻峰最後虛聲說了個臟字,然後就不說話了。太傷自尊了,這個故事他構建了劇情邏輯,揣摩了人設,爭分奪秒說出了關鍵的鋪墊性台詞……

然後,對方看看劇本,說我的劇本裏好像沒有你。

現在鄭書記心裏在想什麽,江澈沒法揣測,總之應該不會太善良。

他本身也沒辦法太善良——這回來港城,江澈只和鐘放見過一面,就是被軟禁的當天。

當時的鐘放,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麽窮兇極惡的舉動,甚至連軟禁都沒有太過嚴苛,但是那並不是溫和或寬待,那只是因為,他根本就把江澈一行人當成了隨時可以踩死的螞蟻。

尤其在門口,他先凝神看曲冬兒幾秒,再轉回來朝江澈微笑的那一幕,那裏頭的意味,到圖窮匕見後再回想,是江澈迄今為止受過最大的,最狠毒也最無恥的威脅。

而且,他知道江澈的家鄉和家人所在。

這其實是十分糟糕的一個狀況,先前江澈一直選擇不說出來,是因為不想給其他人,尤其冬兒,感受到這些東西,但是他本身心知肚明,所以,鐘放一家,不應該再有什麽機會。

……

鐘放一家並不是什麽感受都沒有。

人的身體有一種奇怪地感官,當很多目光不時偷偷落在你身上,意味深長,你是會感受到的,鐘放現在就感受到了。

整個氛圍和氣場讓他有點不適。

而且,他看見胡彪碇跟其他人喝酒,豪爽熱情,那麽,為什麽第一次見面,他就要當眾落我的面子?還有剛剛那個突然冒出來說怪話的人,他又是什麽情況?

反正,事情就是不對勁了。

“阿放,三十年前,你欺負過誰窮麽?”二叔鐘承運很樸實地根據字面意思,問了一句,成功把三個人的思維帶回了遙遠的過去……

三十年前,鐘放才十來歲,他欺負過的人多了,但是哪裏還記得清楚啊。

“我找找那個人。”鐘放起身說:“他剛剛大概往那邊走了。”

宴會廳档次不低,但很小,四張桌子在大廳,鐘放兩眼就看完了,回憶不出來任何可能相關的面孔,而側包廂,只有一個。

他站在門前,猶豫著要不要敲門。

門開了。

他看見了開門的陳有豎,記起來了這個人,接著再看到鄭忻峰,還是不認識,但也能推測,目光落在曲冬兒身上片刻,再左轉幾分,江澈坐在那裏,微笑對他說:

“鐘兄,是在找我麽?很高興再見到你。”

這一句平常得就像是舊相識之間的問候。

所以,大陸仔沒走,而且出現在這裏,沖我來的,他想幹嘛?鐘放站在門口,迅速整理思路……

兩種可能:

一,他用看風水那套,搭上了外面那些人中的某一家或兩家。

二,他的依仗,是那個內地人傻愛國。

不論哪種,應該都不至於要命,鐘放冷靜下來,轉頭沖身後跟著聚攏的人群趕過來壓陣的鐘承德和鐘承運小聲說:“跑了那個看風水的,他是。”

“哦。”鐘承德和鐘承運第一次見到江澈,觀察一下,點了點頭,不動聲色。

“確實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面了。”鐘放轉回來,看著江澈,淡定說:“小大師不辭而別,不回大陸,卻在這裏出現,真是驚喜。”

“那你笑一個。”鄭忻峰插話說。

鐘放困惑一下,轉頭看他……

“不是驚喜嗎?那笑一個。”鄭忻峰說。

所以,鐘放笑,還是不笑呢?在心底默默判斷了一下形勢,不管江澈背後是誰的支持,鐘放考慮輕重,決定暫時忍這一口氣,他笑了一下,說:“電影票房分成那點錢,不至於的,小大師為求財而來,我鐘家也不差這點錢,你為求財而來,不如咱們就……”

鄭忻峰接話,說:“和氣生財?”

鐘放欣喜道:“對,和氣生財。”

鄭忻峰:“為什麽不早說?”

鐘放:“……”他又搞不懂了。

鄭忻峰是知道和氣生財的,所以,他有些遺憾說:“太晚了啊,你應該早說的……早說就沒有這些事了。”

這話意思要算賬,鐘放覺得自己不能再一味退讓了,眼神一沉,“那,幾位今天在這……”他把眼神遞給江澈,意思,你劃下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