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9章 天下蘭花，無非如此！

雷歡喜手裏轉動著龍王蘭的花朵，他忽然摘下了一片葉子隨手一扔：

“我記得那時候我對你說過，其實你在養蘭上的天賦並不高，現在我想我得為這句話向你道歉，在養蘭上的天賦，你遠遠的超過了我。三十年後，你會是下一個喬瘋子，一個真正的大宗師，可是，那又有什麽用呢？我父親因為‘喬瘋子’這三個字，得到了什麽呢？他失去了他的兒子，就是我。很多年後，他終於放下了。你的老師，草野富江，一樣是個瘋子，可是他又得到了什麽呢？他耗費了三十三年的心血，甚至，為了蘭花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現在，輪到你了，我的父親和草野富江，只不過在養蘭上是瘋子，可是你卻成了真正的瘋子。一個真的瘋子，就算能夠培養出龍王蘭，也絕對不會是完美的品種。因為你的養的蘭，沒有感情，只是冷冰冰的一樣東西，這不是你想要的品種。”

石田佐吉在那很認真的聽著，現在的他，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瘋子了，而更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在那聆聽老師的教誨。

雷歡喜一片一片的摘下龍王蘭花朵上的葉子扔去：

“在我們的古代，你這樣的病有種叫法，叫做‘失心瘋’，以前，有個叫範進的人，一直沒有中舉，後來高中舉人，他一下子就瘋了。他的嶽父，狠狠的扇了他一個巴掌，結果他就醒來了，我也想這麽做，真的想這麽做。”

雷歡喜一把捏碎了殘余的花朵，扔掉了石田佐吉的臉上：“可是我不能打你，因為你我的信仰是蘭花，我沒有這樣的資格打你。”

雷歡喜沒有打他，只是看了他很久，忽然，在所有人都不提防的時候，猛的一聲怒喝：“你有什麽資格養蘭？”

石田佐吉身子一顫。

雷歡喜的怒吼接著到來：“沒有靈魂，你養的什麽蘭？龍王蘭？你居然養出一盆藍色的龍王蘭？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是在糟蹋龍王蘭的名聲？”

石田佐吉的身子在那不斷顫抖。

“你沒瘋！”雷歡喜的聲音更響：“你從來都沒有瘋！你只是以為自己瘋了，醒來吧，石田佐吉，天下蘭花，無非如此！”

“天下蘭花，無非如此。天下蘭花，無非如此。”

石田佐吉在那喃喃的不斷念著這幾句話。

“天下蘭花，無非如此。天下蘭花，無非如此。”

關寶方也在不斷的念著這句話。

難道這個人也瘋了？

戴維好奇到了極點。

“噗”！

忽然，石田佐吉一張嘴，噴出一口血來。

“石田，石田。”

關寶方驚醒，急忙拍打著石田佐吉的後背：“怎麽了，怎麽了？”

“我沒事，我沒事。”石田佐吉的目光落在雷歡喜的身上，看了很久很久，然後，他對著雷歡喜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你。”

“你醒了？”雷歡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醒了，我睡了很久，現在醒了。”石田佐吉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平靜：“我的老師呢？現在怎麽樣呢？”

“他死了，在他輸掉蘭花比賽後的一個多月，他就死了。”雷歡喜一點也都沒有隱瞞：“我父親把他安葬了，那裏叫做‘劍蘭園’，我可以帶你去拜祭一下。”

“不必了。”石田佐吉卻這麽回答道：“老師一輩子都沉浸於蘭花之中，我想，那裏一定非常寧靜，老師不願意任何人去打擾他，就算我也不行。現在你和你的父親，讓我老師能夠有一個安靜的歸宿，我想，他也一定會非常感激你們的。”

關寶方看的有些發懵：“石田，你好了？”

“是的，我好了。”石田佐吉也微微一笑：“雷先生把我罵好了，就和他剛才說的一樣，我這個大概真的是‘失心瘋’。就好像人困在一個迷宮裏，怎麽轉都轉不出來，可是就在你完全絕望的時候，眼前卻忽然出現了一盞明燈，然後把你一路帶了出去。”

雷歡喜就是他的那盞明燈。

“以後，你打算怎麽辦？”

雷歡喜的問題讓石田佐吉沉默了一會：“這裏，我還可以繼續住在這裏嗎？”

“當然可以。”雷歡喜還沒有說話，關寶方已經搶先說道：“石田，老實說，這麽多天你和我們住在一起，我和我妻子早已把你當成一家人了。你想在這裏住多久就住多久。也許再過一段時候，你可以培養出真正的龍王蘭，最完美的龍王蘭。”

“龍王蘭？我為什麽要培養龍王蘭？”石田佐吉居然如此說道。

“可是，龍王蘭不是一直都是你和你老師的追求？”

“因為那個時候我們睡了，但是現在卻醒了。”石田佐吉淡淡的笑著：“可是在睡夢中看到的那一切，都一直印在我的腦海中。我看到，你和你的妻子，很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教導那些村民如何養殖蘭花，那些最普通的蘭花，而不是刻意追求什麽名貴的品種。就算我真的培養出了最完美的龍王蘭那又怎麽樣呢？只能被供奉在那裏，什麽也都不是。可是能夠教會很多人，培養出更加多的高品質的蘭花，能夠帶給自己更多的快樂。所以，我願意把我知道的那些，和你們夫妻在一起，教給那些村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