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張然的迷茫

“這是張然,這是他的女友張婧初!”呂克·貝松向旁邊的幾個人介紹了一下張然他們,緊接著又為張然他們作介紹,“這是夏洛特·甘斯布小姐,這是梅拉尼·羅蘭小姐!這是拉斯·馮·特裏爾先生!這是……”

張然他們和幾個人握了一下手,寒暄了一下。盡管有梅拉尼·羅蘭這些美人,但張婧初在身邊,張然肯定要目不斜視,再說張然本來也不是那種看見個漂亮姑娘就走不動路的人。

張然在馬丁·斯科塞斯的身邊坐下:“馬丁,沒想到你也在這裏,《無間行者》拍完了?”

斯科塞斯心情很好,笑呵呵地道:“已經拍完了,法國電影資料館辦了個我的電影回顧展,我是過來參加活動的,你怎麽樣?”

張然就道:“我過來拍《巴黎我愛你》!”

斯科塞斯道:“最開始他們也找過我,但我沒有時間。我覺得他們找你是對的,你,還有王佳衛,是最能拍出這座城市感覺的人。你們都喜歡印象派的畫,電影也都有點詩意現實主義的感覺!”

這時,旁邊的索菲亞科波拉插話道:“馬丁叔叔,張的電影能看到印象派的影響,但他的電影缺乏詩意,沒有王佳衛的優雅,倒是有黑澤明的力量。”索菲亞科波拉是王佳衛的粉絲,聽到斯科塞斯拿張然這個小年輕跟自己的偶像並列,忍不住反駁。

張然是黑澤明的粉絲,聽到這話挺高興:“謝謝,科波拉小姐!”

斯科塞斯和弗朗西斯·科波拉是好朋友,索菲亞科波拉是他看著長大的,這姑娘有天分,但天分有限:“張然和王佳衛的電影看上去差別大,但實際很接近,他們都講究構圖和用光,都喜歡切割空間。只不過王佳衛對空間的處理是碎片化的,喜歡打破空間的連續性,現實空間被不斷切割,然後把切割的空間拼貼在一起,形成一種朦朧帶有幻化色彩的空間,以此反映人物的孤獨。張然也喜歡切割空間,他經常借助墻、門、窗、帷幕等人為制造出空間的割裂,讓觀眾看到被遮擋的人和物,以此來表現人與人交流的困難,人際關系的疏離。兩者從本質上,是比較接近的。”

索菲亞科波拉不喜歡張然,甚至有點討厭,這種討厭來自於張然帶給她的挫敗感。大概兩年前,她的父親弗朗西斯·科波拉對她說,遇到了一個年輕的天才。她就把張然的電影找了看,看完電影她覺得不錯,但僅僅是不錯。之後的《時空戰士》她甚為鄙視,在她看來這拍這種片子完全是墮落,所謂的天才不過如此。

不過《飛行家》出來後,她完全傻了,張然表現出來的能力簡直有些超出了她的理解,她簡直難以想象那麽多反常規的手法揉在一起,竟然能夠處理得如此自然。

斯科塞斯的話讓索菲亞科波拉有點無法可說,斯科塞斯說的是對的,她沒法反駁斯科塞斯,心中的怨氣的沖著張然去了:“你可真幸運,馬丁叔叔這樣的大師都為你唱贊歌。”

“能結識斯科塞斯先生確實是我的幸運。”張然有點奇怪,自己跟索菲亞科波拉第一次見面,怎麽她一幅不爽的樣子,難道大姨媽來了?他笑了笑道,“不過說真的,我更羨慕你!”

索菲亞科波拉臉一沉:“為什麽?”

科波拉家族在電影界的地位絕不亞於政治界的肯尼迪家族,她一出世就被家族光環籠罩,所有人都在說她幸運,可沒有人知道這光環帶給她的壓力。

“你在黑澤明導演的劇組呆過,看過他拍戲,對我來說這是夢寐以求的事,可惜永遠無法實現了。”張然嘆了口氣道,“要是黑澤明導演還活著就好,可以去見他一面,問他一些問題。”

索菲亞科波拉微微一怔,原來張然羨慕的是這個!

斯科塞斯感覺張然的話有點不對頭,導演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會想著與自己的精神導師交流。斯皮爾伯格拍戲遇到困難就會把黑澤明的電影翻出來看,從中尋求力量。現在張然不是從電影中尋求力量,而是想要跟黑澤明對話,看來遇到的麻煩不小:“你在電影上遇到什麽困惑了嗎?”

張然沒想到斯科塞斯竟然看出來了,點頭道:“今年上半年我拍了部電影叫《三個傻瓜》,開始的時候挺正常的,但拍到後面總感覺不對。表演、燈光、攝影,所有的一切都沒問題,但就是覺得不對,總覺得缺點什麽。電影剪輯出來之後,技術上沒問題,但還是總覺得不對,好像缺了點什麽。但到底是什麽我說不出來,反正感覺就是很別扭!”

斯科塞斯明白怎麽回事了,作為導演有兩個能力特別重要,一是創作能力,二是判斷能力,也就是常說的藝術感受力和直覺。現在張然就是感受力和直覺出了問題。他笑著安慰道:“每個導演都有找不到感覺的時候,我在拍攝《窮街陋巷》時,也失去了感覺,不知道片子出來會是個什麽樣。每場戲拍什麽都清楚,也知道很多戲不錯,但要怎麽穿插、口味是什麽,我聞不到。每部電影都有一種味道,導演尋找的就是那種感覺,靠的是這個來打動觀眾。在未知的狀況下,只有硬著頭皮堅持下去。總覺得手上做的,又不是心裏想的,總是不對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