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大業殺青

對於藝術院線,張然是有思考的:“我們國內的很多導演,一提到藝術電影就會講法國如何,希望政府像法國那樣進行保護,但他們卻不知道這種、保護恰好害了法國電影。法國電影本來就被好萊塢全面壓制的,占法國電影票房的60%多是好萊塢電影,法國本土電影只占30%多;這種對藝術片的扶持讓法國商業電影難以翻身,同時由於扶持資金本來有限,基本上都被名導演拿走了,新導演想要出頭就非常困難。

90年代初,台灣推出電影輔導金政策對藝術片大力扶持,導致藝術片成了台灣電影市場的主流,最終徹底摧垮了台灣本土電影。如果我們現在也這麽搞,那台灣電影當初的遭遇就可能重現,所以,我堅決反對政府對藝術片進行扶持,電影既然是商品,就應該要交給市場來解決。

美國藝術院線不是靠政府扶持起來的,是純粹市場競爭的產物,藝術院線形成了一套與商業大片完全不同的回收體系,這才是我們未來的發展方向。那我們為什麽現在藝術院線做不起來呢?第一,我們缺高質量的藝術片;第二,我們沒有美國那樣的頒獎季,在美國有差不多三個月的頒獎季,在這三個月裏幾十個獎項接連頒出,就給了很多藝術片足夠的曝光機會。其中奧斯卡影響最大,電影一旦拿到奧斯卡提名,票房就可能獲得3000萬的提升;要是拿獎,又是3000萬。李安的《臥虎藏龍》要是沒有奧斯卡,票房至少要減一半。我們現在沒有這樣的頒獎季,也確定奧斯卡這樣有影響力的獎項,藝術片就缺乏曝光的機會。我們為什麽做亞洲電影學院獎?就是希望做一個權威的獎項出來,更多的好電影曝光的機會。第三,我們的電影市場還是太小。電影產業只有市場成熟到一定程度,才會出現服務的、細分,只有我們國內的電影市場真正做起來了,才會出現完善的藝術院線。去年我們全年的票房是一百億,藝術片占了多少?我沒有統計過,大概就2,3億的樣子。如果中國電影市場做到了1000億,那麽藝術片的市場就有2,30億,藝術電影的市場就很大了,這個時候藝術院線才有可能真正建立起來。”

說到這裏,張然看著王曉帥道:“王導,你不是想救藝術片嗎?那就跟我們一起做商業片!只有把中國電影這個蛋糕做大了,藝術電影的市場才可能做大,中國藝術電影才能獲救。你不是想救中國電影,想救中國藝術片,那就放下身段跟我們一起做商業片吧!”

記者們聽得心神搖曳,都有些同情地望向王曉帥,與王曉帥大談情懷不同,張然的言論都是建立在市場和數據之上的,極具說服力,這場爭論王曉帥可以說是完敗了。

王曉帥沒想到張然會這麽說,微微一怔,他也希望自己的電影票房很高,但他不願意做商業電影,在他心裏是蔑視商業電影的,慢慢搖頭道:“我還是願意做藝術電影,因為我不是很喜歡那種和大家一樣的感覺。如果走進一片經濟作物林,看到周圍全是同樣的作物,我會感到很乏味。我更喜歡做這片土地上的一個珍稀物種。而且,現在中國的藝術片這麽艱難了,必須要有人堅守,我會將藝術電影堅持到底!”

張然知道會是這個答案,不要看電影圈很多人整天把中國電影掛在嘴上,動不動痛批中國電影,罵國產大片沒有質量,罵影視制作稀爛,罵電影人圈錢,好像很憂國憂民似的,但實際上他們想的不是做大做強中國電影,而是希望國家劃個圈子把他們保護起來,讓他們能夠輕松的賺錢。

這幫人眼裏只有他們自己,指望他們為中國電影付出,純粹是做夢!

張然太了解他們了,所以從來沒有對他們抱過什麽希望,不過難聽的話剛才都已經說了,他不想再說,就道:“我很佩服王導演這樣堅持、藝術的方向的導演,但我更尊敬張藝謀導演,他能夠放棄過去的榮光和堅持,義無反顧的投向商業片,盡管他的商業片爭議很大,但這些電影確實把觀眾拉回了電影院,為中國電影的重新崛起作出了卓越的貢獻;我也很佩服我們亞洲電影學院的一個學生烏爾善,他本來在藝術領域小有名氣,拍的第一部電影在釜山電影節也到了獎,如果演著藝術電影的道路往前走,一定會成為不錯的藝術片導演。但有一天,他去看電影的時候,發現電影院正在上映的不是進口片就是港式惡搞喜劇,而內地電影當天幾乎沒有排片。烏爾善很生氣,覺得我們的文化市場怎麽能拱手讓給別人,長此以往我們的文化還能存在嗎?所以,他毅然放下了過去一切,放棄了對藝術的堅持,到我們學校來學習如何做類型片;我真的非常佩服他們,我覺得這才是對我們這個民族,對我們的文化真正負責的電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