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只求留名

在法國電影圈,戈達爾是神一般的存在。你去考法國的電影學院,要是說不喜歡戈達爾的電影,根本就不會被錄取,會認為品味有問題。

這次戈達爾的電影《再見語言》在戛納首映,自然受到媒體和影迷的強烈關注。在放映前一個小時,電影宮六個入口處的隊伍都已經超過一百米,大多數人都懷著朝聖的心情來的。

戈達爾沒有出席電影的首映禮,在跟張然見面後,他就回瑞士去了。電影的幾位主要演員入場後,盧米埃爾廳的燈光逐漸昏暗下來,現場廣播提示:“請大家戴好入場時領取的3D眼鏡,《再見語言》是一部3D影片。”

特別有意思的是,電影開始後,到場的記者們像來聽課的學生一樣,齊刷刷地拿出筆記本。但在影片放了十分鐘後,他們放棄了記錄,因為根本就不知道在電影在講什麽。

戈達爾一直被視為挑戰和抗衡好萊塢大片拍攝手法和敘事風格的旗手,他自然不會屈從於好萊塢的手法。影片開場就是一系列混亂、支離破碎、色彩復雜的圖像,甚至出現了左眼和右眼畫面不同的場景,再加上電影說的是法語,字幕又時有時無,張然看了十多分鐘就睡著了。當然,不只張然睡著了,大部分記者看睡了,整個放映廳鼾聲四起。

不過張然沒睡多久就被鼾聲驚醒了。睜眼看時,左邊的胖記者睡得鼾聲如雷,右邊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他認識右邊的記者,《衛報》的安妮·比爾森,前幾天還采訪過他,據說是戈達爾的鐵粉,沒想到她也睡了。

讓張然驚奇的是,在電影結束出字幕的一刹那,呼呼大睡的記者們都驚醒了,全場起立鼓掌,一邊鼓掌,一邊贊嘆,完全是看完神作的表情。安妮·比爾森更是邊鼓掌邊感嘆:“真是太驚人了,這是一部偉大的電影。”

張然嘴角一陣抽搐,你明明剛剛才睡醒好不好,他故意問道:“你覺得這部電影好看嗎?我怎麽覺得這部電影像半完成品。”

安妮·比爾森沒認出張然,因為張然帶著《黑暗騎士》中小醜的面具。她以為張然是諾蘭的粉絲,露出鄙視之色道:“那是故意的,這是大師的作品,他是在玩電影,是在享受電影。”

走出放映廳時,張然聽到幾個中國記者都表示自己看睡著了。只有一個年輕記者第一次到戛納,覺得看大師的電影看睡著很丟臉,掐著大腿看完的。年輕記者苦惱地道:“我根本就不知道電影講的是什麽,影評怎麽寫啊?”

旁邊的老記者教育道:“戈達爾的電影都看不懂,不光我們看不懂,外國記者一樣看不懂。這種片子只要誇就對了,直接寫戛納又一部神片誕生了。”

在《再見語言》上映第二天,全球各大門戶網站、新聞類報紙紛紛刊出影評,對《再見語言》各種吹捧。安妮·比爾森更是熱情洋溢地寫道:“電影院沒有上帝,只有戈達爾。”

中午,張然和張婧初通話的時候,把這事當笑話講給她聽,還表示:“等我到了戈達爾這個歲數,我要故意亂拍一部電影,拿到電影節參賽,讓幾千記者和影評人在大廳裏鼓掌與歡呼,嚴肅地討論和分析電影背後的意義,而我在家裏二郎腿說,你們都被我耍了!”

張婧初哈哈大笑道:“這麽好玩的事一定要叫上我,女主角我預定了!”

結束和張婧初的通話後,張然準備前往電影宮,參加《聾啞部落》的首映。瑞恩·庫格勒對張然說過,這部電影是受《一個人張燈結彩》啟發才拍出來的,電影的導演非常希望張然去參加電影的首映。

就在這時,張然接到了天工重彩VR小組的電話,說他們已經到瑞士了。戈達爾對VR特別感興趣,在跟張然交談之後,他就急不可耐的返回瑞士,等天工重彩送設備上門,開始嘗試VR電影。

張然告訴天工重彩的工作人員,好好跟戈達爾合作,自己明天上午到瑞士。

第二天上午,張然趕到了瑞士沃州萊芒湖畔的小城尼翁,來到了戈達爾家。

安妮·比爾森有句話沒說錯,戈達爾是在玩電影,是在享受電影。張然到戈達爾家的時候,老頭正帶著帶著工作人員和兩個演員在院子裏試拍。

男演員頭上戴著頭戴式VR攝影機,和一個女演員邊走邊聊。戈達爾坐監視器後面,興致勃勃的看著兩個演員進行表演。

戈達爾看到張然,當即喊了“停”,讓兩個演員休息。等張然走過來後,他就像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興奮地對張然道:“這東西有意思極了,比電影更接近真實,也比電影更自由。我拍了一段,你看看效果怎麽樣?”

張然非常想看看戈達爾拍出來VR電影會是什麽樣子。戈達爾一輩子都在探索電影語言,拓展電影語匯,對空間,對畫面,對鏡頭的理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拍出來的VR肯定跟其他人不同,也許能夠對張然有所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