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金棕櫚

頒獎嘉賓莫妮卡·貝魯奇致辭後,現在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在簡·坎皮恩身上,等著她揭曉影帝的獲獎名單。新聞中心的中國記者和影評人,電腦和電視機前的中國網友此時都屏住了呼吸,心裏非常緊張。

簡·坎皮恩微笑著揭曉了答案:“蒂莫西·斯波,《透納先生》!”

《透納先生》劇組成員擁抱在一起,歡慶勝利;中國記者和網友都長舒一口氣,《烈日灼身》沒有拿到影帝,那就意味著還有機會拿金棕櫚。

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評獎規則一直在變。1991年波蘭斯基把金棕櫚、最佳導演和影帝全部頒給了科恩兄弟的《巴頓芬克》,此後戛納電影節就規定一部電影只能拿一個獎,但可以附帶一個表演獎,比如94年張藝謀的《活著》就拿到了評審團大獎和影帝。

這個規矩後來被違反了三次,1999年柯南伯格把評委會大獎、影帝和影後頒給了杜蒙的《人啊人》;2001年麗芙·烏曼把評委會大獎、影帝和影後頒給了哈內克的《鋼琴教師》;最嚴重的是2003年,夏侯把金棕櫚和最佳導演全部頒給了格斯範桑特的《大象》。

不過從那年開始,戛納電影節就明文規定:戛納的七個獎項只能有一個獎出現雙黃,而且這個獎不能是金棕櫚;一部電影只能拿一個獎,除非這個獎是最佳劇本或評審團獎,在經過電影節主席批準同意的情況下,可以再附帶一個演員獎,比如2016年法哈蒂的《推銷員》獲得了最佳編劇和影帝兩個獎。這種規則保證了主競賽單元的七個大獎中,至少會有六部電影獲獎,最多只能有八部電影獲獎。

在《透納先生》拿下影帝後,美國女星朱利安·摩爾輕松摘走了影後桂冠。她也成為繼朱麗葉·比諾什後,第二位三大電影節滿貫影後。朱利安·摩爾並沒有到場,獎杯由制片人代領。朱利安·摩爾02年獲得威尼斯影後,03年獲得柏林影後,都沒有到場。

不只朱利安·摩爾,好萊塢明星大多如此,他們不是太看重三大電影節的影帝影後。對美國演員來說,三大電影節的影後,對他們的表演生涯沒有太大的加成,不值得上心。

不過朱利安·摩爾還是請制片人轉達了感謝之意,她說:“身為一個美國演員,卻能榮獲這項全世界歷史最悠久影展頒發的影後頭銜,真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我實在受寵若驚了!”

張然看著代替朱利安·摩爾發言的制片人,心想現在中國已經是全球第二大市場,五年之內肯定會超過北美,成為全球第一大市場,希望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後,中國明星不再把三大電影節,甚至奧斯卡影帝影後放在眼裏,而是以中國自己的獎項為榮。

頒獎禮繼續進行,安德烈·薩金瑟夫的電影《利維坦》獲得最佳編劇獎;意大利女導演愛麗絲·洛瓦爾徹的《奇跡》贏得最佳導演獎;青年導演多蘭的《媽咪》與戈達爾的《再見語言》共享評審團獎。

頒獎的過程對中國記者、影評人,以及廣大的網友來說,是一個緊張不安又焦躁萬分的過程。每頒發一個獎只要獲獎者不是張然和《烈日灼身》,大家都會長舒一口氣,然後繼續擔心下一個獎項。

電影圈都知道多蘭是張然的鐵粉,當初多蘭甚至想考亞洲電影學院。張然在看到多蘭的作品後,給他寫了封信,鼓勵他走藝術電影的道路。多蘭從出道開始,就一直將張然視為精神導師,在多蘭的電影中,總是能夠看到模仿和向張然致敬的段落。

現在多蘭獲獎,而張然就在台下,他便在台上向張然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在我15歲那年,看到了張然導演的電影《飛行家》,那部電影為我打開了一扇門。我發現原來電影可以這樣拍,鏡頭還可以這麽使用。09年,我的電影《我殺了我媽媽》在戛納獲獎後,寄了DVD給張然,還給他寫了信。他給我回了封信,說你要找到自己的路!這句話一直指引著我。今天,我想對張然說,你是我的老師。謝謝你!”

賈樟柯看看台上的多蘭,又看看旁邊的索菲亞·科波拉,心裏有些感慨,張然影響太多年輕導演了,科波拉、多蘭、瑞恩·庫格勒,還有《聾啞部落》的導演,這些年輕導演將張然視為精神導師,隨著這些年輕導演逐步成長,張然的影史地位會越來越高!

影史地位跟獎項沒有太大關系,決定影史地位的是粉絲。當然,這個粉絲不是普通人,而是影評人和導演。為你寫文章、為你著書立說的影評人越多,視你為精神導師,從你的電影中得到啟發的導演越多,影史地位就越高。

李安拿獎無數,但影史地位並不是特別高,遠不如王家衛、侯孝賢和楊德昌,關鍵就在於李安的粉絲中影評人和導演少,沒有多少導演學李安,也沒有多少影評人為李安著書立說。侯孝賢的情況不同,他雖然獎項不是太多,但賈樟柯、是枝裕和等中外名導都以他為精神導師,他們的電影都深受侯孝賢的影響。有這麽多知名導演為侯孝賢背書,侯孝賢的地位自然就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