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五月五日

錄音棚仿佛一艘巨輪,正在大海中航行。

而楚河的《The Song》則是燈塔,照亮了漆黑的海面。

柳芷晴呆呆地看著楚河,內心的震撼難以形容,她漂亮的眸子大大睜著,雖然跟楚河只是隔著一道玻璃窗卻仿佛隔著千重山一樣。

那個令人生厭的小白臉,瞬間變得陌生了起來。

熟悉而悅耳的海螺之音,是那一晚的海洋之歌嗎?

那晚黎明到來之際,那漆黑的巖石堆中,是他在吹海螺嗎?

柳芷晴嘴唇微張,眼中驚愕、贊嘆、不解皆有。沒有人比她更熱愛癡迷海螺了,那是她從小聽到大的聲音。

哪怕是樂於聞這樣的海螺大師,也不能理解柳芷晴內心對於海螺的特殊感情。

那寄托著奶奶的愛以及整個童年。

其余人也十分驚愕,不過反應並沒有柳芷晴這麽大,楚河的海螺技能二級相當於鋼琴七級,只是由於樂器的特殊性才導致引人注目而已。

楚河的功力大概只比樂於聞高深小半截,並沒有達到驚世駭俗的地步。

“妙啊!”待得海螺聲停,樂於聞鼓起了掌來。

調音師以及工作人員也不由鼓掌,他們沒有料到楚河能吹得這麽好聽,連樂於聞都不如他。

楚河放下海螺,輕輕呼了口氣。

隔窗外,柳芷晴緊緊抿著嘴唇,手指頭捏緊了又松開,指骨發白。

她的心情如大海一樣復雜,倒不是因為被打臉了,而是因為她的一個“夢境”破滅了。

那一晚巖石堆的海洋之歌,不如楚河的動聽,但卻帶給了柳芷晴最初最深的感動,就如同奶奶回來了。

那一晚,便是她的美好夢境。

然而,夢境中的主人似乎是楚河,無論多麽悅耳,那熟悉的感覺揮之不去。

“姐姐,楚河太厲害了!”蘇慕煙心思單純,現在只顧拍手,擺出一副楚河好牛逼的樣子來。

柳芷晴吸了吸鼻子,復雜的神色很快鋪成了一汪死寂的湖水,仿佛對一切都不上心了。

只是當楚河開門走出來的時候,柳芷晴又捏緊了手指。

“我問你,那一晚在海邊,是不是你在吹海螺?”柳芷晴懷抱著最後的希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她不希望自己的幻想對象是楚河。

“嗯,是我。”楚河點頭承認。

當時他去無形裝逼,只是為了賺取愉悅值而已,沒想到柳芷晴惦記到了現在。

聽到楚河承認,柳芷晴徹底松開了手指,她不知是失望還是怨怒,默默地看了楚河半晌。

楚河平靜地注視著她,這一刻,他似乎反客為主了。

被社會折磨了幾年的傲骨,本該沉到了水底,現在卻偏偏浮了上來,固執地仰望著天空。

柳芷晴跟他對視,也固執地不肯移開視線,如同兩頭蠻牛在較勁,我憑什麽退讓?

幾乎每個人都覺察到了空氣中的火藥味,尤其是樂於聞。他是三十多歲的大叔了,看出了柳芷晴和楚河之間微妙的矛盾和隔閡。

只是他不知道楚河是柳總裁養的小白臉,不然肯定會驚掉下巴。

當然,這裏還有一個人沒有覺察到火藥味,或者說,她裝傻。

“啊噠!”蘇慕煙一個野豬沖撞,給了楚河一拳頭,小小的拳頭打在了楚河的肚子上。

楚河視線立刻松散了,柳芷晴贏了。

“楚河,你瞪什麽鬥雞眼?快教我吹海螺!”蘇慕煙拽著楚河就往錄音棚內室走去。

她還不忘叮囑工作人員:“我包兩個小時,一萬塊,幹不幹?”

工作人員回過神來,喜笑顏開,這麽二逼的金主,能不幹嗎?

“好勒!”調音師立刻就緒,隨便蘇慕煙折騰兩小時。

柳芷晴在心裏嘆了口氣,似憤恨似自嘲,轉身走了。

誰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樂於聞松了口氣,推門進去找楚河:“楚先生,我可以下班了。你方便給我聯系方式嗎?我有空聯系你,現在要回去陪老婆了。”

“聯系我?有什麽話不方便現在說嗎?”楚河不解。

“不是,我還有個身份是江城樂器協會副會長,誠邀你加入樂器協會,大家有時間多多聚會,也算同行嘛。”樂於聞不無興奮,楚河是個海螺演奏的人才啊。

楚河聽後並不心動,主要是他是小白臉,生性也比較懶散,加入協會不太合適。

不料蘇慕煙幫他答應了:“好啊好啊,我知道江城樂器協會,弘揚民族樂器的,聽說你們會長還上過央視的《永樂大典》對不對?”

蘇慕煙眼中閃著光,她竟然還關注過傳統樂器。

“對對對,《永樂大典》可是我們業內的春晚,不過業外人很少關注,沒想到小姐這麽年輕竟然知道。”樂於聞欣喜不已,他們這些玩傳統樂器的其實憋著一股氣,被西洋樂器一直打壓著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