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重寶付與有緣人

薛向突然開了竅,八年前的小樹,八年後還是小樹嗎?恐怕早已枝繁葉茂了,上半部歪曲的樹幹,肯定已被茂密的枝葉和樹杈給遮蓋起來了,從遠處望去哪裏會有歪脖兒的感覺。薛向吩咐了康桐靠近些觀察樹幹的上半部分,果然,幾分鐘後,薛向就找到了當年的那棵歪脖樹。原來胳膊粗的小樹已經長到海碗口粗細,茂盛的枝葉和發散開來的樹枝將整棵樹的上半部裹成碩大的一團,從遠處看上半部團團如雲,哪裏還有一絲歪脖的模樣。

歪脖樹就在離薛向二人停車不遠的地方,十米左右的距離。薛向記得當年箱子就埋在這棵樹東北方向,三四米的地方。薛向招呼康桐跟上,兩人揮動鐵鍬開挖,挖開的泥土散發著撲鼻的黴味兒和土腥氣,二人顧不得掩鼻,繼續挖掘。十來分鐘的功夫,康桐的鐵鍬挖到堅硬的東西,顯是鐵鍬碰到了箱子,薛向趕緊過來,兩人一塊兒挖。箱子當年本就埋得不深,這麽多年過去了,上面的土層不過厚了幾分,很快,兩人就把箱子擡了上來。

薛向用鐵鍬把箱子上的泥土剝落,箱子底部當年燒焦的地方就顯露出來,箱子保存的依然完好,除了顏色有些發黃。老教授用的這個箱子顯然不是一般的木料打制的,埋在土裏這麽多年,依然沒有蟲蛀鼠咬的痕跡。薛向小心翼翼地打開箱子,只見裏面躺著的仍是八年前自己所見的一幅畫兒,三本書,兩個瓷瓶兒。書本和畫都沒有受到損害,因為埋得不深,沒有受到潮氣浸染。瓷瓶保存的就沒有原來那般完好,其中的一個已經被打碎了,想來是那次自己和夥伴一起把箱子推進土坑時摔碎的。薛向顧不得心疼,拿出布袋張開,吩咐康桐把箱子裏的所有東西都往裏裝,包括哪些破碎的瓷片。裝好東西,兩人重新把木箱埋進坑裏,用原來挖出的泥土重新掩上。

收拾好東西,兩人踏上回家的路程。

一個小時後,薛向坐在康桐的房間發愣,他實在是太震驚了,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東西是真的。箱子裏的東西如果泄露出去,將會引起軒然大波。

薛向和康桐到了家裏,才淩晨兩點中。小適肯定正在熟睡,回自己房間,查看所得顯然不方便,於是薛向就把東西拿到了康桐房間。

康桐對這些古玩之類的沒興趣,若是幾把槍還差不多,他脫了衣服上了床,蒙頭睡了。薛向把布袋小心的放上書桌,解開布袋的紮口,把袋子裏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掏了出來,只余下碎瓷片。薛向先查看那三本線裝書,剛打開第一本書的扉頁,就從裏面掉出一個信封,信封很是厚實,拆開信封,打開信紙。信紙上的字是用鋼筆寫的,字跡有些發黃,但書法很見功力。他就在台燈下讀了起來,這一讀,他就愣在那兒了。

信的主人正是老教授,信的行文也是以遺囑的方式寫的。他在信裏詳細介紹了箱子裏的東西的身份,他是如何得來的,又因為當時政治氣候,他不敢也沒辦法把這些東西交上去,再加上自己實在喜歡這些東西,希望由自己這個已經風燭殘年的捐獻者保留,而等到自己百年之後,由學校的治喪委員會把這些東西交給國家。

薛向從老教授的信裏知道今天自己真的挖出了一座文化寶庫。絹質的畫是南唐顧閎中所作的《韓熙載夜宴圖》,此畫乃中國傳世十大名畫之一,而故宮博物院保存的僅為宋代的臨摹本。兩個瓷瓶一個是五大名窯裏的鈞瓷,一個更是傳說的柴窯裏出的天青釉瓷。鈞瓷已是珍貴至極,素有“家有萬貫,不如鈞瓷一件”的美譽,而柴窯的瓷器更是僅限於傳說,並無一件傳世,世人只從古人的書中的描述知道柴窯瓷器“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的特征。薛向是個文玩發燒友,但他並不會辨別瓷器,只是從老教授的心中知道這幾件東西的特征。他識得柴窯的珍貴,心頭大急趕緊細看桌上的雙花抱耳瓶,只見瓶薄如紙,輕輕敲擊,有悅耳的聲音傳來,正合了柴窯瓷的特征,一時心頭大定,想來布袋裏的就是鈞瓷了,鈞瓷摔壞了雖然可惜,可與柴窯瓷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以上三件國寶中國寶,並不是薛向愣神的原因,盡管這些東西幾乎已是傳說,可怎麽也沒那三本書帶給薛向的震撼大。

那三本書居然是曹雪芹的手稿《紅樓夢》一百二十回完整版!!!

薛向雖不是紅迷,可也知道這三本書如果真是曹公手稿《紅樓夢》的完整版的話,傳出去會有多大轟動,哪怕現在正是批一切舊東西的高潮,依然會造成文化界的轟動。當然,薛向沒有這麽愚蠢,去往槍口上撞,他只是好奇,曹公不是沒寫完後四十回嗎?怎麽會有後四十回的手稿。老教授信中也只說了此書得自大內,還是庚子事變時,他父親從一個老太監處購得,是曹公第四次修改的手稿。薛向想到後世也卻有曹公“增刪五次,披閱十載”的說法,若是沒寫完用得著增刪、修改嗎?他顧不得去猜測真假,迫不及待得想看看這三本書的後四十回是怎麽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