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石破天驚逗秋雨

薛向抹平了棋盤上立起的棋子,把茶杯遞給安衛宏,示意他幫自己打杯水來,安衛宏不好拒絕,端了茶杯去了。薛向笑道:“老將軍,那您說小子今天是來幹什麽的,總不能是專門來搞大屠殺的吧?”

老頭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撚了撚並不存在的胡須:“什麽屠殺,反正今天老子不在狀態。一時不察,上了你的當,成王敗寇,由得你說嘴,只是可惜了我這一世英名。哼,你小子是來找老頭子開後門來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既有求於老頭子,怎麽還敢不給我面子。”

“老將軍,您既然邀請我下棋,那是看得起小子,小子怎麽敢跟您這兒耍花活兒呢?當然是要拿出自己三成的本事,來個嚴陣以待。只是一時出手過重,想來您老也不會跟我這小輩一般見識。”

“好小子,還敢跟我這兒貧,三成本事?倒是把我給氣樂了,明天我倒要看看你十成本事是啥樣子。別給老頭子玩‘打一巴掌揉三揉’這套,快把你帶的盒子打開,讓我看看裏面藏的什麽東西,敢拿到我老頭子面前現眼。”

“瞧好吧,您嘞!”說罷,薛向把紅木長盒打開,取出卷軸。老王早把石桌上的棋盤、茶杯移走,並在其上攤了一塊黃色綢布。老將軍接過卷軸,小心地放在綢布上,解開系帶,緩緩打開。整幅卷軸長約四尺,寬約一尺,入眼的是一副古樸的行書書法,整幅字保存的極其完好,只在白色的宣紙的左上角有一塊指甲大小的泛黃的痕跡。宣紙上的一篇水調歌頭寫得瀟灑奔放,肆意汪洋,行文如行雲流水,一瀉而下,毫無凝滯之感。

“好寶貝啊,好寶貝,老頭子有生之年能得窺如此神來之筆,死有何憾,死有何憾!!”

老頭子很是激動,對著這副書法欣賞了半個小時,發出一聲長嘆。他搖擺著腦袋,仰面望天,雙手不住的搓揉,隱約有站不穩的跡象,薛向和老王趕緊上前扶住他。

安老將軍輕輕掙開兩人的手,坐下:“我還沒老呢,只是太過激動,蘇子瞻的書法果真是不輸顏真卿,直追王羲之。看得人心搖神馳,真如操小舟於大海,顛簸間縱橫自如,見真功夫。好小子,我也不問你這寶貝是哪裏來的,既然你拿來了,想來就是送給老頭子當壽禮的,我這裏謝謝啦。雖然我們共產黨人不興做擺壽宴請那一套,可家人聚聚總是要的,到時候我擺家宴一定通知你,你要是不喝酒,就過來吃塊蛋糕。”

薛向大急,這老頭子的意思是,這寶貝一塊蛋糕就打發了?薛向忙道:“您誤會了,誤會了。這不,我祖傳的這副東坡書法,我一直弄不明白是真是假。我聽衛宏說您是鑒賞字畫的大行家,就拿過來讓您給掌掌眼,得,沒想到還真是蘇東坡的真跡,我真是太高興啦!謝謝您,謝謝啊,您擺宴我一定過來,不止吃蛋糕,還給您敬祝壽酒呢。我窮小子一個,買不起什麽禮物,到時給您唱首祝壽歌兒吧。得,那什麽,您公務繁忙,我就不打擾您了,我先走啦”說罷,薛向就卷起卷軸往盒裏裝,假意要走。

見薛向不上套,這下老頭子倒急了,一把按住木盒,笑道:“再坐會兒嘛,我老頭子可沒什麽公務。行啦,你也別假模假式的了,什麽事兒說說吧。”

薛向見花帥不打官腔了,便把薛安遠的情況向他交代了一遍。老將軍聽罷,笑道:“你小子還真是來送糖衣炮彈的呀,老規矩,糖衣我收了,炮彈給你打回去。小王,接著,放我書房鎖好嘍。”說罷,老將軍拿起木盒遞給老王。

薛向傻了眼,沒想到堂堂安老將軍居然耍這種手段,一時無計可施,總不能上前把東西搶回來吧。先前還可假托是鑒定,這會兒被老頭子套出了話,收也收不回了。薛向兩眼癡癡地看著老王捧了木盒遠去,眼中雖未流淚,心裏實已滴血。

老頭子斜眼睨見薛向這副慘相,老懷大慰,一時心情舒暢,神清氣爽,剛才受的窩囊氣一股腦兒的全撒還了回去。他這會兒得意地哼著小調,搖著蒲扇,抖著大腿,一副大仇得報的“還鄉團”模樣。

薛向把雙手往臉上一蓋,輕輕一抹,原來的愁眉立時化作笑臉。老頭子瞥見他這變臉的本事,吃了一驚,心道,這小子受如此打擊,還笑得出來,是個人物。這家夥又換回了笑嘻嘻小混蛋的模樣,我可得留神。

薛向笑道:“紅粉贈假人嘛,好東西當然送給識貨的人嘛,在我心中,您就是識貨之人,而且是唯一識貨的人。”

“你小子變著法的惡心我是不是,不說寶劍贈烈士,偏說什麽紅粉,我看你小子是壞透了,一肚子陰溝水。”

“您還說我,您收禮不辦事,是不是有點太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