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禁地樊籠自然開

見傳令兵賴在門口不走,邱治國一陣火大,剛想喝罵,傳令兵的眼色傳來,他恍然大悟。邱治國笑著對薛向道:“您瞧我這記性,我已經派司勇那小子去醫院看望朝天同志了,我這就讓人往醫院打電話。其實,軍委領導掌握的情況和實際有些出入。當然了,絕非領導們的失誤,一定是下面的同志沒有調查仔細,情況是這個樣子的……”他還以為薛向真是站在江朝天這邊兒的,啰啰嗦嗦地又把下午發生的事兒交代一遍,自然是刁民作惡之類的了。

邱治國放下電話,熱情地招呼薛向坐下,他估計眼前的年輕人說不定就是安老將軍的關系戶乃至家屬。看他身後的警衛戰士的裝束,就知道是中央警衛團最為精銳的特務連,非軍委委員和國家領導人不得配備。

這會兒,司勇和溫宏正在江朝天的病房殷勤地賠小心,外加表功。江朝天並無大礙,只不過是腦子受了震蕩加上氣急攻心,暈了過去,送醫院前就醒了,醫生做了檢查說沒事兒,讓出院。江朝天哪裏肯聽,幾個電話一打,就住進了高幹病房,一時間來探視者絡繹不絕。江朝天就是要把動靜鬧大,引起他老子注意,讓他老子稍稍出力,發句話,就給自己出了這口惡氣。

薛向的心思全在康桐和雷小天的安危上,本意是要邱胖子先把人交出來,哪知道他先打電話要當事人滾回來頂罪,後又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羅嗦半天。薛向不理他的殷勤勸坐,冷笑道:“邱團長這是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啊,軍委接到的情報是十二團團直屬警衛排排長司勇擅自調動部隊,襲擊江朝天同志。兩位熱心的民警同志正巧路過,參與了救助江朝天同志,結果寡不敵眾,人被你們帶走了。京城可是首善之區,雙擁模範,你們這樣公然地挑動軍警關系,是很不合時宜的。軍委領導之所以重視此案,一是你們堂堂禁衛師的主力團整天正事不幹,快成了某些幹部子弟的私人保鏢了。保鏢也就罷了,居然為了調戲婦女而生出齷齪,雙雙相鬥;二是此案已經驚動公安部,公安部的姜部長直接把電話打到軍委,軍委首長很是震怒。你們應該明白現在的公安部門被咱們軍方軍事管制,公安部的領導心裏的怒氣由來已久。這個敏感時期,你們還無端拘禁他們的人,不是授人以柄嗎?邱團長,你打算負這個政治責任嗎?”

薛向拉大旗作虎皮,顛倒黑白,轉移矛盾,把事情說得雲山霧罩、好似天快塌了。公安部的事兒是他借題發揮,也不怕穿幫,反正今晚一鬧,外面肯定都知道,他故意開了老頭子的車,招搖過市所為何來。再說,即使穿幫了,盡可往老頭子那裏推,他荷包多大啊,盡能裝得下。

邱治國這才明白人家哪是來給天少撐腰、出氣的,原來是給那兩個關在緊閉室的小子來站腳助威的。怪不得聽值班室的人說軍委首長的座駕是撞了欄杆沖進來的,先前還以為是在扯淡,原來是真的啊,這可得小心應付。

邱治國最怕承擔責任,尤其是政治責任,還是在這樣的政治大環境下,承擔這種責任不僅意味著丟官,簡直是要命。他顧不得巴結什麽天少、副執政了,副執政再大也管不到自己頭上,而軍委領導一道手令就能讓自己回家抱孩子去。邱治國盡量把背挺直,努力的吸住小腹,肅面道:“薛參謀,您可要明鑒啊,我也不知道那兩位同志是人民警察啊。再說,這都是司勇未經請示,擅自做主,把兩位民警同志給抓了回來,真的與我無關啊。不信,您問李政委和肖參謀長,司勇抓人之前有沒有向團部匯報。”邱治國一腳把司勇踹飛了天,這會兒還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吧。

李立和肖光自進了團長辦公室就沒有說話,軍姿站得那叫一個標準,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菩薩相,死活不開口。他倆早發現這個年輕的安辦參謀是來尋釁滋事的,這種級別的戰鬥,避之唯恐不及,哪裏還肯沾身。要不是軍委領導沒發話讓他們離開,兩人早跑得沒影了。這會兒,既然團長發話了,也不好不回答,事實上,團部還真就沒收到司勇的匯報,自然是如實交代。

薛向套出了康桐和雷小天還關在此處的消息,自然要第一時間見到二人。他一掌拍在邱治國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上:“簡直是胡鬧,誰給他的權力胡亂抓人?人呢,還不趕緊把人給我帶出來。”

邱治國被薛向的巴掌聲嚇了一跳,趕緊下令勤務兵去禁閉室帶人。孰料,李政委和肖參謀長極有眼色,止住勤務兵,一溜煙兒去了。邱治國看見兩人矯健的身姿,心裏暗罵,狗日的,莫不是瞄上老子的位置了。不行,一定得爭取軍委同志的好感,不然不說打發自己回家抱孩子,就是打發自己去看档案也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