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縱談天下(下)

“老三,雖然那個時間足夠敏感,可打與不打,終究在那位的決心。”薛平遠這才正視起這個侄子來,再不把薛向當作和薛陽、薛原一般鬧騰的毛小子,而是擺在了對等的位置。

薛安遠道:“下決定的未必是那位,現在司徒首長雖然患病不能理事,可位子卻還占著,未必就能讓那邊拿去。再說,時間還有一年呢,足夠掰扯。”

薛安遠雖然說得輕松,可緊皺的眉頭卻展露了心跡。想來也是,南蠻子雖然自吹世界第三軍強國,可到底也不是一點兒幹貨沒有。要知道南蠻子整整打了一百年的仗,又是全民皆兵,全副蘇制美式裝備,戰鬥力相當驚人。而咱們的國防軍已經二十年未動刀兵了,有戰爭經驗的士兵大部分業已退伍,戰鬥力實在令人堪憂。

薛安遠喝口水,沉聲道:“老三,照你判斷,這場仗是非打不可?”

“是的!非打不可!”

這場戰爭就寫在後世的歷史課本裏,薛向自問就算自己這只振翅蝴蝶扇斷了翅膀,也逆轉不了這種大勢,自然答得斬釘截鐵。

薛向喝口水,又道:“其實不光是因為盟約到期,南蠻子挑釁等這些外部原因,想得深一些,未嘗沒有咱們內部的原因。不妨聯想,老人家當年力排眾議和老美開戰,戰前,戰後的結果,大略就可知這場戰爭勢在必行。”

薛向說得隱晦,薛安遠兄弟卻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薛向是在說,老首長勝出後,和南蠻子開戰,能在打擊侵略的同時,起到豎立威望,整合派系、收斂人心的作用。正如解放戰爭是建國之戰,抗美援朝是立國之戰一般,老人家也在那場戰爭建立了絕對威望。

薛向說完,薛氏兄弟久久不語,齊齊拿眼來看這個侄子。兩雙灼灼的眸子似乎要將薛向身上燒出無數個孔洞,好看看這個侄子到底長了一個怎樣的玲瓏心,竟然想得這麽深遠,這還是毛小子麽,就是老狐狸也不過如此吧。

薛向被盯得發毛,訕訕一笑,撓頭道:“我就是隨口這麽一說,給大伯提個醒兒,準不準的,您二位沒付卦資,我這半仙自然也就不打包票了。”

薛安遠笑道:“要卦資成啊,那有請薛半仙再起一卦,對南蠻子之戰,我能否撈著仗打,測準了有賞,測不準,罰!”伯侄之間的俏皮話,將先前凝重的氣氛沖淡不少。

薛向苦臉道:“您老這是不是太霸道了,準與不準明擺著要到一年後,才能應驗,您這是逼著我半仙只能說好話呀。”

薛安遠揮揮手:“行了,少給老子扯犢子!你既然想到開戰,恐怕對戰況不會沒有考量,說說看。”

方才,薛安遠叫薛向測他能否出戰,完全是戲言。薛安遠是軍中宿將,自然不會連最基本的軍事常識都不懂。一旦對南蠻子開戰,必然是從接壤的嶺北省和南疆省兩線攻擊。而嶺南軍區是大軍區,防禦圈已經將嶺北省囊括在內。倘若戰端開啟,軍委自不會舍近求遠,更何況嶺南軍區在十二大軍區中,實力本就名列前茅,自然是作先鋒軍。而薛安遠身為軍區副司令員,哪裏會撈不著仗打。

“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廢話,你小子皮癢是吧。”薛安遠橫眉立目。

“得,我還是甭繞圈子了,都在這兒呢,您自個兒看。”薛向探手進懷,掏出一個黑皮筆記本來。

這黑色筆記本正是薛向在靠山屯期間,根據後世軍迷論壇就反擊戰,討論出的減少傷亡,規避損失的辦法,竅門。畢竟,對南蠻子的戰爭,從戰爭謀略上,薛向並不能給出什麽建議,且那自有我軍高級指揮員操心。再說,我軍對南蠻子的戰爭,雖然遭受重大傷亡,那純是裝備和士兵技能處於劣勢狀態而造成的,非是指揮失當。在這本子裏,自然無須他置喙如何指揮。

薛安遠接過筆記本,就著這通紅的篝火看了一起來,薛向記錄的不多,也就十來頁,無非是提到了種種傷亡的可能,和規避措施,以及開展山地訓練的必要性和緊迫性。薛安遠看完,把筆記本遞給了趴在他肩頭盯了半晌的薛平遠,長嘆一聲,竟學曹阿瞞來了句:“真吾家千裏駒也!”

薛向顧不上謙虛,沉聲道:“大伯,這大概是未來數十年最後一場戰爭了……”

薛安遠揮手打斷:“五零年,打老美,老子沒趕上,結果,五五年就鬧了個少將,讓劉瞎子撿了個便宜。這回,說什麽,老子也得把這口氣給找回來。老三,你筆記本裏的山地戰雖然沒有說透,但大致的雛形已經出來,我回嶺南後,馬上對紅軍展開山地訓練,不練蛻幾層皮,怎麽和南蠻子鬥。還有,你本子裏那些規避損失的方法,現下拿出去不合適,等真的有了開打的苗頭,上報軍委,下發全軍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