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發橫財

瘸老三家學淵源,數百年祖傳的鑒定手藝,這會兒發揮得淋漓盡致,將這副《韓熙載夜宴圖》的特點介紹得纖毫畢現,就連收藏在台北故宮博物院的臨摹本都被拿出來點評了幾句。

瘸老三說完,項強並著三個老頭兒全聽傻了,而另一個老頭,早在薛向把畫打開的霎那,就喉頭咕隆一聲,腦袋一歪,靠上了沙發,不省人事。

按說,那老頭兒都暈過去了,項強和另外仨老頭該急著去看那暈過去的老頭是何情況。可這四人卻是一動不動,齊齊拿眼珠子直直盯在那畫上,整個人仿佛定住了。

還是薛向看不過去了,伸手在那老頭兒的驚門穴和玉枕穴後輕揉數下,老頭兒才悠悠轉醒。老頭醒過來後,迷瞪了幾下眼睛,忽地,蹭身就朝茶幾撲去,剛擠歪一個老頭,又從另一個老頭手中搶過放大鏡,整個人壓得恨不能鉆進畫中去。

又過片刻,薛向終於不耐煩了:“嗨嗨嗨,我說老幾位,看了半天了,你們中間不會沒個明白人吧,先前我邊上的這位將畫的來龍去脈,以及特點風格,乃至出處,都說得一清二楚,你們還折騰什麽呢,實話說了吧,也就是老子現在手頭緊,在你們這邊借點錢,周轉周轉,讓你們幫著保管個十天半月,順帶著讓你們也沾沾這傳世國寶的祥瑞氣兒,可沒功夫跟你們磨蹭,開個價吧,你這兒不行,老子就去別家問問,這東西不愁壓不出去,麻溜兒地,老子的車可還在外面等著呢。”

說話間,薛向就把幾個老頭兒扒拉回了沙發,自顧自地收揀起畫來。

薛向正要把畫軸放進紅木盒中,卻被項強一把按住:“老弟,你也太急了吧,總得容我們些時間商量商量吧。”得見如此重寶,項強說話都帶上了顫音。

卻說項強經營這家榮寶堂日久,自然對古玩多少有些浸淫,且方才那個暈過去的老頭正是榮寶堂鑒定書畫類的抗鼎人物,就沖剛才老頭子又是暈,又是搶的,項強估摸著方才瘸老三的介紹,就沒摻水分。

果然,項強丟一個眼色給先前昏倒的那老頭,那老頭渾身哆嗦地點了下頭,項強心頭一塊大石落了地,“聽薛老弟方才的口氣,似乎是要活當,活當嘛,按咱們這行的規矩,可不能只當十天半月,最少一個月,月息八分,當然啦,我和薛老弟一見如故,自然另當別論,月息就算七分五吧,不知道薛老弟這寶貝想當多少?”

“咱們這不是賣東西,我是賣家,你是買家;而是當東西,哪有開當鋪的不出價,反叫我這當東西的瞎吆喝的,你莫不是當爺們兒是凱子,想宰上一刀吧,實話告訴你,咱爺們兒還真不怕這個,你這兒不行,還有下家,再說,反正我是當,又不是賣,你給的錢少,老子到時付的利息就少,反正也就四五天的時間,老子的錢就到了。這幾天,老子要到賭場和馬車逛逛,你看著給吧,夠老子玩兒就行了。”

薛向欲擒故縱,項強卻是立時中計。

細說來,也由不得項強不中計,眼前的這幅畫到底是什麽水準,哪個層級,項強這會兒完全清楚了,不說這畫卷如何優美,單憑一副臨摹本都能藏進故宮博物院,就該知道這正品原本是何其珍貴,用國之重寶四個字來形容,毫不過譽。要說這榮寶堂誕生近三十年來,何曾見過這等國寶中的重寶?

就為著榮寶堂沒有一件壓得住場面的寶物,不知被多少典當行的同仁暗中嗤笑為暴發戶,今朝撞見《韓熙載夜宴圖》,項強幾乎以為是上天的恩賜,豈能放它過去。

先前,項強還想著盡量壓價,這會兒只想著開出高高的價錢,讓這敗家子在賭場和馬場瞎折騰,只要一個月後,這敗家子兌不出錢來,這寶物自動收歸己有。

當然,項強不是沒動過巧取豪奪的心思,只是薛向的氣勢和說話的口氣,讓他摸不出底,看薛向喊著又是逛賭場,又是下馬場的,說不定就是大陸那邊的紅色公子,不然普通大圈仔能有這氣派?

別看這會兒,港島在英帝國轄下,可離著回歸之日也就不到二十年,這幫混社團又不是什麽富紳豪賈,到了97,打個包就跑到國外。他們的根基、勢力全部來自港島,出國之後,恐怕立時就成了小菜。是以,項強有此顧慮,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計較已定,項強故作豪爽,一拍桌子,道:“薛老弟,你我今日相見,就是有緣,我豈能讓你白跑一趟,按你們京城人話說,得勒,一口價,三百萬,老弟你看如何?”

“是不是有點多啊,我這四天的時間,也花不了,要不少點兒?”薛向強壓住心頭的激動,眉頭微皺,做出副不情願的表情。

“不多,多啥啊多,這四五天時間,你老弟總要玩兒痛快吧,是不是怕利息太高了,要不這麽著吧,我再給你讓一個點,不,讓你一個半點,湊個吉利數,算你六分息,讓你老弟在賭場上也六六大順嘛。”項強說得痛快,心裏卻是巴不得薛向輸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