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鬥一場

下午,薛向轉道銅鑼灣,將店面盤了下來,又請來裝修隊,在瘸老三的指揮下,按照老式的風格,大搞裝潢。

一連好幾天,瘸老三那邊忙得熱火朝天,薛向這邊也沒閑著,或在醫院陪柳鶯兒,或去交易所,跟著陸福倒騰股票。

要說陸福還真是言出有中,合記黃埔在復牌後,又經過幾輪爆炒,股價最後竟然一舉沖破了二十元大關。

不過,薛向倒是從沒想過一次就吃個飽,從六月十三號開始,他就招呼陸福開始出貨,兩天時間,就徹底完成了清倉。最後一清點,刨除十號那天提出的六十三萬,連本帶利總計共得七百六十五萬余,當真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薛向興奮之余,各獎了陸福和馬達一萬大元,歡喜得兩人連連道謝。要說這二人不過是跟著跑跑腿,就得了這巨額報酬,尤其是馬達,本就領著薛向給的薪水,又聽說薛向在銅鑼灣新開了家店,雖然知道是做古玩的,和自己的長項不沾邊,卻是相信跟著這樣豪爽的主兒,不會虧了自己,當下就對薛向直言,想辭了計程車的活兒,去店裏幫忙。

相處有日,薛向亦覺馬達為人豪爽、熱心,更兼柳鶯兒、瘸老三在此熟人無多,更何況,那麽大的店面確實要配輛豪車,正好用得上馬達,當下就應承下來。

驟得巨款,薛向用柳鶯兒新辦理的身份證,在渣打銀行開了個戶頭,先存進四百余萬,又辦理了一張三百一十八萬的現兌支票,接著,送完陸福,又招呼老馬回銅鑼灣的新店面,拉了瘸老三,朝榮寶堂駛去。

薛向此去,正是要贖回《韓熙載夜宴圖》,雖然離當期上限定的一個月還有十來天,可典當行的規矩,是許早不許晚,只要在當期內,哪怕是只當了一天,要贖回,只要你拿得出錢,當鋪就得歸當。

薛向之所以叫上瘸老三,心中還是嘀咕項強一夥兒會弄鬼,畢竟古玩一行,做舊造假的技術實在是太絕了,他可不敢弄險。

哪知道薛向怕什麽,還真就來什麽。

他剛和瘸老三進了大堂,就遇見項強一夥兒立在廳裏,就像事先知道他要來,在那兒等著似的。項強倒還是一如既往稱兄道弟的熱情,薛向依舊擺出紈絝做派,拍過支票和當票,就要取畫。

項強也不廢話,領著薛向進了一間雅室,接著,安排人送上一溜果盤和茶水,道聲稍後,轉出門去,未幾,折回,手中多了個木盒,正是那日薛向寄存此處的大紅木盒。

這個木盒也是薛向當年領著雷小天一夥兒倒騰回來,乃是黃梨木的,開合正中位置還有一道月牙形,甚至好辨。

項強遞過紅木盒,笑道:“薛老弟咱們錢貨兩清,走好,歡迎下次光臨。”

薛向一聽項強這迫不及待地趕客,就知要糟,打開木盒一看,裏面倒是躺著一副卷軸,模樣也和那副《韓熙載夜宴圖》一樣,抽開一看,薛向就愣住了,甚至不用瘸老三過眼,就知道這畫被調包了,原來那畫中竟是畫著一個裸女,搔首弄姿,賣弄風騷。

薛向打開畫軸的時候,瘸老三就在一邊觀看,當看到裸體圖時,薛向沒發話,瘸老三先炸了:“你們他媽的什麽意思,把老子們當凱子,操你媽的,趕緊把畫交出來,我日你奶奶……”

瘸老三竟是一改昨日的畏縮,橫眉立目,破口大罵起來,要說並不是瘸老三膽上忽然生了毛,而是老輩手藝人最見不得當鋪耍奸,且是在國寶神器上動手腳。

項強面色一冷,不理瘸老三,沖著薛向淡淡道:“薛老弟,你要是缺錢就直說,十塊八塊,哥哥我還打發得起,犯不著跟我這兒玩兒這套把戲,手下人嘴不好,你要是不管,我就替你管管。”

薛向也不答話,似乎坐得不舒服,還調整了下坐姿,背脊朝後靠了靠,自顧自地從懷裏掏出煙盒,彈出只煙叼上,銀白色的打火機蹭得在茶幾上一刮,幽藍的火焰冒了出來。

薛向點著煙,抽了一口,立時青煙裊裊,似乎將室內的緊張氣氛也沖淡了。

項強笑了,邊拍手,邊踱著四方步,繞著薛向所在的組合沙發,慢行起來:“佩服,佩服!”

“佩服什麽?”薛向噴口煙,終於開腔了。

項強道:“佩服有三,一佩服你薛老弟玩弄伎倆,從我這兒詐得高額當金,不過,這也怪我自己,輕信了你薛老弟的言辭,說到底還是你老弟的演技好;二佩服你薛老弟目光如炬,竟拿著從我這套得三百萬,在股市中晃了一圈,就翻了一倍多,道聲金融奇才也不為過,要是早知道你老弟有這個本事,我該跟一股才是;三佩服你薛老弟膽大如鬥,明知我這兒布下天羅地網,還敢往裏闖,不過,今兒個近來容易,想走出去怕是沒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