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黯然銷魂者

項勝盯著那血紅的國徽,呆立當場,還是項強最先恢復過來,彎腰將證件拾了起來,略略念了念證件中的內容,出聲道:“大哥,看來這小子還真是紅色的,咱們這一腳算是踢到鐵板上了,現在想來,當初的調查還真是太粗糙了,只道那小子沒去賭場、馬場,盡待醫院和賓館了,就判斷人家耍奸,我也不細想想,一個普通的大圈仔能隨手拿出《韓熙載夜宴圖》?買只股票翻上兩三倍?”

項強自問自答,也不知道說給聽,說完不住嘆氣,忽地,又猛一拍自己額頭,驚道:“大哥,那小子走前說什麽‘軍費也敢動’,莫不是那畫就是幌子,從那邊的國庫弄出來釣魚的,是啦,是啦,普通人怎麽可能有這東西,都是那邊組織策劃好的,近來南蠻子國內再鬧排華,那邊好像要動作了,一準兒是缺錢,想在港島的股市上撈一筆……”

項強這般猜測聽著極為合理,唬得眾人的臉色一變再變,惹著一個國防軍,都弄成這樣,惹到他們整個組織,幹脆就各自亡命天涯吧!

項勝眼珠子一紅,心火急漲,指著項強破口大罵,各種臟話濫話噴薄而出,比他那群小弟罵薛向的本事不知強出幾許,看來老大就是老大,連罵人都是大哥級的。

項勝破口大罵,項強低了腦袋也不回嘴,耳根處的青筋卻急速扯動,顯是也動了真火。項勝哪裏還管項強什麽心情,罵完,又不住嘆息,嘴上連道:“完了,完了,就是義字堂眼下能保住,以後怎麽辦,得罪赤黨的事兒若是傳出去了,今後誰還敢入堂……”

“大哥息怒,我看情況未必這麽糟糕。”項強擡起頭來,先前低眉時的猙獰面孔,已化作風光月霽。

此刻,項勝不耐煩項強已極,正要出言喝罵,項強又搶道:“您想阿,按說,那小子離去前,拍下那軍官證就行了,為什麽要多一句‘連軍費都敢動’,這籌集軍費該是秘密任務阿,他為什麽要告訴咱們,您仔細咂咂裏面的味道。”

項勝倒也不是笨蛋,項強一點,他就透了,沉聲道:“你的意思是,那小子暗示咱們孝敬點兒,這事兒就能抹過?”

項強撫掌,贊道:“大哥英明,那小子就是這意思,他本來就是求財,和咱們我冤無仇,再說,那畫又沒破損,咱們原璧奉還,再出點血,意思意思,料來這事兒就能抹過。”

得了似乎能解決的法子,項勝面色又回歸冷峻,沉聲道:“這事兒由你起,由你終,既然要意思,就從你那份兒裏面出吧。”說完,打個響指,領著四個白衣禮帽男,揚長而去。

項強做事向來雷厲風行,剛決定出血平了此事,當天下午,人雖住進了醫院,卻仍然安排人給薛向送去了《韓熙載夜宴圖》、軍官證,外加一張五十萬港幣的支票和一份拜帖。

拜帖上,極盡謙卑,先誠懇地道了歉,又自責一番,說自己雖然身在港島,其實心懷祖國大陸,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報效,此次有幸能認識薛同志,終於有機會報效了,此次薄贈五十萬元,支援國防建設,倍感榮耀,末了,又說待古玩店開業之際,一定登門道賀雲雲。

薛向接到這份拜帖,卻是好一陣愣神,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怎麽多了五十萬不說,還特意交待是支援國防建設,很是莫名其妙。

原來薛向丟下那句“軍費也敢動”,確實不是無的放矢,而是為了給柳鶯兒披上一層面紗。畢竟他離港後,柳鶯兒一個弱質女流怎能抗得住義字堂的滔天勢力,因此,在亮出軍官證後,特意加上那句話,就是引導項氏兄弟以為那新開的古玩店,和軍方有關系。哪想到,被項強這般陰差陽錯的理解,還獻上一筆莫名其妙的軍費。好在結果也不算壞,薛向自不會糾結於此。

其實,結果何止是不壞,薛向胡謅一句,被項氏兄弟錯誤理解後,柳鶯兒新店開業之日,義字堂高層竟是齊齊道賀,豪車擺出十多裏,那日,當真是花籃如山,賀貼如海,弄得港島眾名流不知這家店面到底是何方神聖所開,竟有這般影響力。眾名流雖然弄不清其中到底,卻是各自準備了一份賀禮送上,畢竟禮多人不怪,免得一個不周,得罪了大人物。

因著,各大名流相繼捧場,項氏兄弟越發認為此店極有背景,且其大陸軍方背景不只自己一家知道,自此照顧殷勤,倒是讓柳鶯兒的店面,在港島社團勢力最猖獗的七八十年代,也得享太平!

當然,以上皆是後話,按下不表,咱們言歸正傳。

卻說薛向收回《韓熙載夜宴圖》後,就交付了瘸老三,說是給新店做鎮店之寶。而那五十萬元,存入四十七萬後,剩余三萬港幣匯兌成一萬人民幣,準備留作回京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