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頭頭腦腦聯席會

衛齊名大約和俞定中一般心思,希望能借這次財會中心的事兒,收拾薛向,更希望薛向把事兒弄圓滿了,好解決眼下的危機。當然,更希望薛向不能竟全功,只完成個三分之二左右,那簡直就是完美狀態,既可以借此收拾薛向,又解決了財政危機,畢竟會上說的要薛向籌夠二百四十萬才算圓滿,可實際上有個近二百萬,衛齊名便有信心渡過難關了。

可眼下姓薛的把財會中心那最後一點余糧都給折騰沒了,竟還好意思跑來叫苦,這臉皮是怎麽練出來的?

薛向苦臉道:“書記,實不相瞞,當初我話確實說得滿了些,誰知道縣裏的財政竟是糟糕到這種程度,現如今,書記您要是不幫我,那我可真沒招了,要打板子,您打好了,好在我接手時間還不長,還盡有時間給繼任施展……”

衛齊名一聽薛向這是要撂挑子,哪裏還顧得上作勢,急道:“薛向同志,遇到點兒問題就往後縮,這哪裏是黨員應有的品質,況且你又是領導幹部,關鍵時刻,不迎難而上,而是想當逃兵,這怎麽得了,說吧,需要我幫什麽,還是那句老話,你就是要我上大街去唱蓮花落都成,只要你能弄錢!”

薛向連連擺手,“不至於,不至於,我就是想讓書記您給批個條子,我好去找縣裏的銀行和儲蓄所想想辦法。”

哐當一聲,又一個茶杯落地,正是衛齊名先前將摔未及摔的那個,原來何文遠正擦著桌子,聞聽薛向言語,一個激動,胳膊劃拉的圈子大了,便將這茶杯給終結了。

何文遠滿臉尷尬地收束著碎瓷片子,衛齊名宛若未見,聽見這響聲,竟是頭也沒回,好一陣子,才擡頭沖薛向道:“薛向同志的話,我沒聽明白,大略意思是你想找銀行和儲蓄所借錢?”

其實,無怪何文遠和衛齊名震驚,薛向竟把主意打到了銀行和儲蓄所身上,實在是有點荒唐透頂的意思。難不成他薛某人竟愚昧到連眼下的銀行和儲蓄所不得給政府部門放貸的經濟政策都不知道?難不成他竟以為銀行和儲蓄所是如同財政局一般的縣政府的下屬機構?若真是這樣簡單,誰還會成天為錢發愁?

薛向笑道:“說借錢也差不多,總之,眼下咱們縣也就那地兒有錢,不找他們找誰,書記,這回你可得幫我!”

衛齊名真想一榔頭夯死眼前這白癡,瞪著他道:“薛縣長莫不是以為銀行是咱們蕭山縣開的,有我衛齊名一張條子,就能隨便批錢?你要是真覺這樣行,要多少條子,我批多少條子!”

衛齊名說得義憤填膺,諷刺味兒十足,薛向卻宛若未覺,搶聲道:“那感情好,多謝書記,多謝多謝!”說話兒,竟有沖正收拾著瓷片子的何文遠喊道:“何大秘,趕緊給書記準備文房四寶!”

衛齊名簡直要絕倒了,這家夥竟是連好賴話都聽不出來?

衛齊名和薛向的一舉一動,何文遠雖然一直在忙活,注意力卻是始終放在這邊,這會兒聽薛向使喚自己,他立起身子望著衛齊名,卻是尷尬至極,眼下,他是動也不好,不動也不好。畢竟他自然聽得出衛齊名說薛向要多少條子,他就批多少條子乃是氣話,他可不似薛向這般瘋傻,聽不出好賴話,可要是不動,薛向都開口了,他怎能當面違拗,如此一來,便僵住了。

衛齊名心頭苦澀,卻是懶得和薛向磨菇,竟起身徑直來到書桌前,取出鋼筆,翻開筆記本,沖薛向道:“薛縣長,說吧,要我寫什麽,今兒個你要我寫什麽,我就寫什麽,不過,我批完條子,可是要見到真東西的!”

薛向踱步近前,道:“也不用書記您大費周章,寫兩張吧,一張給銀行,一張給儲蓄所,就寫請同志們配和薛向工作!”

“就這就成?”衛齊名微愕,他原以為薛向還要他長篇大論,動情說理呢。

薛向笑道:“就沖書記您的面子,這就夠了,難不成他們還敢不給面子,反了他了!”

衛齊名笑笑,不再說話,揮筆極書,片刻間,兩張便箋似的小條子就寫好了,薛向樂呵呵地接過,湊近紙張,輕輕吹氣,一疊聲地道謝後,告辭出門去也。

薛向方去,何文遠小聲問道:“書記,您說薛縣長這又是唱得哪出兒啊?難不成他認為您這兩張條子,就能從銀行和儲蓄所弄回錢來?要是真這容易,咱蕭山縣還用得著,年年靠救濟,日日待補貼麽,只要書記您揮動神筆,萬事不愁嘍!”

本來,秘書就是領導的腹心,何況何文遠跟隨衛齊名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許多秘書不敢出口的話,在他這兒,卻是沒多少禁忌。若是一般秘書,說這話,就得反復掂量,我這麽評說,是不是有埋汰領導下筆無權的意思,可何文遠這兒,卻是不必字斟句酌,張口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