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大旱三年,餓不死廚子

原來,就在這時,旁邊來了為錢爭吵的姐弟,細細聽了一會兒,便知是姐姐找弟弟要錢,而這弟弟竟似魔術師一般,將錢藏得到處都是,可偏生嘴上叫得可憐至極。

於此,薛向福至心靈,腦子裏忽然蹦出個詞兒來“大旱三年,餓不死廚子”!

要知道這會兒的資訊遠不及後世發達,而銀行系統也極是嚴密,更因為沒有互聯網,銀行和政府之間壓根兒就不存在聯網,可就是如互聯網查賬的後世、建立了聯網體系,下屬機關也照樣偷摸設著小金庫。且薛向前世也是政府機關的小科員,連自己那個冷清得快要結冰的黨史辦都有個所謂的小金庫,就不提別的部門了。

而這會兒,雖然沒有小金庫的概念,亦未爆出某地某機關私設小金庫的新聞,可薛向堅信蕭山縣的這幫頭頭腦腦絕不是省油的燈,且趨利性不以時空、地點為轉移,他認定了這幫人隱著自個兒的小金庫,至於到底各自存了多少,他猜不透。可此刻,他薛某人正是缺錢的時候,蚊子再小也是肉,吃了再說。

於此,薛向便把主意瞄準上了這些下級機關的荷包,為了摸清這幫人的底細,他可是煞費苦心,先是計誘這幫人留下了賬號,也就是小金庫的所在,因為他相信以這會兒的銀行保密性,和普通人對銀行安全的信賴程度,絕對不會想到有人會去銀行查自己的戶頭,畢竟這戶頭是以單位的性質開的,又不是贓款戶頭,絕對安全至極。

而後,薛向又去衛齊名處和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俞定中處,討來了二人親筆簽名的便條,也就算拿到了查賬的尚方寶劍。畢竟下屬機關要麽是份屬縣委的,要麽是份屬縣府的,可不管是份屬哪處的,有了這二位的聯合便條,便算是徹底妥當了。而薛向討要便條之際,自然不會說是去查賬雲雲,畢竟他若是實說,讓這二人聽出眉目,沒準兒人家自個兒就去查了,還會便宜他?是以,薛向一句找銀行、儲蓄所想想辦法的模糊用語,讓俞定中和衛齊名心中好笑之余,樂得看他薛某人的笑話,於此,毫無阻力地便將條子批給了他。

而薛向拿著這兩張寫著“請銀行、儲蓄所的同志們配合薛縣長工作”的便條,趕到目的地,輕易便查清了賬目。畢竟銀行有保護客戶私密的責任,且也是份屬上級銀行管轄,可在開行、開所所在地,也同樣得接受當地黨組織的領導、監督,俞定中和衛齊名的條子,對銀行、儲蓄所也有隱約的行政效力。再者,薛向要查的都是蕭山縣二級機構的單位存款,嚴格意義上,乃是蕭山縣的公款,縣委書記、縣長要查自己地頭兒有多少錢,還有查不到得麽?

是以,薛向領著毛有財到達目的地後,花了半個鐘頭,就把一幫人的家底兒摸了個通透,而後,更是毫不客氣地,要求銀行、儲蓄所把存款,轉進了財會中心的公款。

當時,薛向心喜之余,卻也著實震驚莫名,他萬萬沒想到如此窮困潦倒的蕭山縣,它的下屬機構竟有如此身家,真個是應了那句老話,越窮越摳,越窮越能攢啊!細細一想,還真就是這麽回事兒,蕭山縣的財政從來就沒寬裕過,經常是青黃不接,這就好比一家農戶,雖有良田,卻經常遭遇荒年,如此這般,為保全性命,渡過無窮無盡、不知何時會發生的荒年,那積攢糧食便成了這家農戶的第一要務。

而蕭山縣的這些二級機構的頭頭腦腦們,何嘗不是這種心態,縣裏經常發不下錢來,這就逼著他們攢錢自保,畢竟自己的部門無數下屬要吃飯,這些人得不到錢,不會去怨縣裏過份,只會怨自個兒領導無能,於此,攢錢便成了各部門首腦們的共同認知,且是天天攢,月月攢,年年攢,更有甚者,是任任攢,是以,才各自攢出了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身家。

可就是十數載的積攢,一朝被薛向掀了個底兒朝天,一袋子收了個幹凈,這就好比勤勞、辛苦的農戶幾代人積攢的存糧,遇上打劫的強人,一家夥給搶了個幹凈,末了,這強人還放話,等他哪天發財了,就還錢!如此這般,怎不叫人捶胸頓足地難受。

卻說眼前的景象也確實如此,台上一幫人最多是吃驚加憤怒,台下這幫人簡直難受得快哭了。俗話說,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一陣慌亂過後,終於有人揭竿而起了。

“薛縣長,不,薛主任,我堅決反對你們財會中心私自抽調咱們各部門的辦公經費!眾所周知,事有萬端,專款專用,哪裏有這樣胡攀亂扯的,財會中心困難,我們也知道,要支持,我們也絕沒二話,咱們不是也表態了麽,把上回領的錢還回去,支持薛主任工作,是心甘情願。可薛主任這樣抽調各部門的錢,實在是大大的不公平,要知道咱們這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乃是從自己嘴巴裏一粒粒攢出來的,總不至於勤儉持家,節約度日也是罪過了吧,要是如此,那以後,各部門誰還願意保持艱苦樸素的作風,幹脆都胡花亂用的好,我認為薛主任這樣做,實在是有助漲歪風邪氣之風的嫌疑,十分地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