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自出敗招

“廖書記這話未免有些武斷吧,據我所知,你交給我的那些副本,壓根兒就算不得什麽證據,正所謂,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你們那套辦案程序,我也清楚,現在除了那十二個被薛書記抓了個人贓俱獲的主犯證據確鑿外,俞伯牙同志的供詞伏辯,和那些主犯為了減罪而攀咬俞伯牙同志的所謂罪行,目前還得是兩說,待定。不說別的,就你說的那近萬贓款,至少公安機關,在俞伯牙住所和銀行賬戶裏,皆沒發現吧?如此一來,那所謂的供詞、伏辯還有多少真實性,那就不問可知了。”

張道中到底不比鐘伯韜,他打在蕭山縣秘書科時,就開始負責各種會議的筆錄工作了,及至當上縣委辦主任,參加、主持的會議就更多了,什麽樣的勾心鬥角沒見過,什麽樣的權謀手段沒看過,真正是成了精的人物,這也難怪衛齊名為何寧願舍棄願意為他赴湯蹈火的宋運通,也要保住這個腦生反骨的張道中。

因為這個人胸中實有韜略,往往能輔之以機杼,就拿今次來說,俞定中不過說了句“如果常委會被控制住,張道中能不能想出辦法”,這會兒會上,張道中便替俞伯牙找出了絕頂遁詞,其口才、心智,真不輸金牙大狀!

忽然,宋運通嘿嘿一笑,發言了,“張書記到底是當過縣委辦主任的,當真是好牙口,只是這牙口好,心長偏了可不成,我看你壓根兒就是對公安機關有意見,照你的什麽‘三木之下’的說法,幹脆以後公安局就別錄口供了,反正錄出來,也能輕易被你這種說詞推翻,我看啊,以後紀委還真得派員到公安局參與審訊,不對,不對,一個紀委怎麽夠,組織部啊,宣傳部啊,也應該參與進來,免得再有人說紀委和政法委串通,對了,我看政協、人大的老同志們也挺清閑,他們也應該發揮發揮余熱,直接把辦公室改監獄對面才是正好!”

宋運通無愧粗人的稱號,他發言從來就是生猛得一塌糊塗,這會兒連把人大、政協的老同志辦公室轉監獄對門兒的話,都端出來了。

話雖失當,但道理卻是透徹,給了張道中有力的回擊。

細說來,宋運通也是極不待見張道中,此前,同在一個陣營時,他就覺得張道中這位大內總管陰瘆瘆地不像個爺們兒。爾後,紀委書記之爭,二人徹底走到了對立面。再就是現下,又各為其主,成了對手。最讓宋運通無法接受張道中的就是在衛齊名已經向薛向傳遞了政治信號後,這家夥還是倒向了俞定中。

“養條狗,還知道戀主!”這就是宋運通對張道中的最直接評語!

宋運通說罷,坐他對面的劉力立時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死盯著衛蘭酥胸的一雙眼睛也終於挪了回來,眼見著就要發言,俞定中卻揮揮手,截和了,“同志們爭論得很激烈啊,看來俞伯牙同志身上的事兒,確實存在著爭議,我看還是由紀委查一查好,薛書記,你說呢?”

俞定中亮劍了,他知道多少廢話都沒有,拼的就是這一下。

薛向笑笑,放下手頭的鋼筆,“我認為俞伯牙的事兒,到底是小事兒,提到常委會上,有些小題大做了,眼下,還有大事兒、急事兒,需要同志們討論呢。”

薛向回避俞伯牙的案子,在俞定中看來是好兆頭,顯然這位沒有勝利的信心嘛,誰成想這高興沒持續半息功夫,這薛向竟說還有大事兒,急事兒,這是這小子的慣用招數——冷槍,不得不防啊。

一念至此,俞定中小心道:“同志的安危,無小事,更不提俞伯牙同志還是一鄉之長,他的問題不弄清楚,影響勢必極壞,我看今天就先把他的事兒弄清楚吧,別的問題咱們可以放一放,下次找個時間再議。”

“俞書記,伯牙同志的事兒再大,也大不過數十位科級幹部的調整吧!”

一直清清冷冷的衛蘭,陡然放出了核彈!

數十位科級幹部,是個什麽概念,若全是核心崗位,幾乎都把蕭山縣的權力機關的領導層給填滿!

俞定中面色大變,冷道:“衛部長,我好像沒有要求你考察幹部,也沒有說要調整誰吧?”

俞定中不止面色急變,心底也騰起滔天巨浪,他萬萬沒想到這次常委會,薛向壓根兒就不是奔俞伯牙去的,壓根兒就是放出了勝負手,要一戰定乾坤啊!畢竟俞伯牙,他俞定中即便是沒護住,損失的也頂多是威望、人心,可至少還有鎮住局面,徐圖後進的可能。可要是讓薛向在今次會上定了數十位科級幹部的名份,那他俞某人將徹底失去了蕭山縣的政局主導權,淪落為橡皮圖章!

反之,若是薛向失敗,結果亦然!

“難道他就認定了自己必勝麽,真不知道他的信心是哪裏來的?”俞定中冷冷盯著薛向,直視著那對烏黑無底的瞳子,似乎想從那對眼珠子,看到薛向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