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參禪坐關俞書記

說起來,鐘縣長搬去縣委那邊有仨月了,可是從沒和俞定中搞過什麽串聯,甚至連面兒也沒照過幾回,倒不是他不想,是人家俞書記不願。

自那日常委會後,俞書記就似在縣委消失了一般,除了上班下班,幾乎你別想看見他的身影,人家幹脆連午飯都讓秘書拿了在辦公室吃,整個人一副坐生死關的狀態。

……

鐘伯韜推開俞定中辦公室虛掩的大門後,便愣住了,但見俞定中辦公室空空蕩蕩,除了一個碩大書架,便連辦公桌椅、待客沙發也沒了,最搞笑的是,室內鋪了一張草席,俞定中一身白衣白褲,盤膝坐在席上,手中捧了本道德經,正在凝眸靜觀。

冬日淡淡的陽光,從窗棱處照了進來,正好落在俞定中的身上,竟給這寧靜的畫面,綴上了祥和的味道。

這會兒的俞定中哪裏還有一縣書記的模樣,簡直就是參禪悟道的禪師嘛!

鐘伯韜稍稍愣神,心頭便大罵起來,若是鐘伯韜知道後世那個著名的裝十三,保準毫不客氣地給俞定中用上。

“俞書記,這是幹啥呢?”

鐘伯韜撇撇嘴,不情不願地打了個招呼。

俞定中眼皮也不擡下,“清靜之地,閑人莫入!”

噗嗤,鐘伯韜險些沒憋出口血來,這也玩兒得太過了吧,知道你老小子要面子,可也用不著裝得這麽徹底啊,咱倆誰不知道誰啊!

“俞書記,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看得下道德經?”

鐘伯韜真想調頭就走,瑪麗隔壁的,幹不倒薛向,老子頂多坐冷板凳,你姓俞的未必還有板凳,這倒好,你老小子倒跟老子裝起來了,這叫什麽?光腳得不怕穿鞋的?我呸!

想歸想,埋怨歸埋怨,鐘伯韜既然來了,就非得弄清楚俞定中到底存了什麽心思。因為據他了解,這絕對不是個淡泊名利,坐以待斃的家夥,定然心裏有了主意,要不然這老小子就是裝相都沒這麽穩當。

“清靜之地,閑話少說!”

俞定中依舊閉了眼睛,只是說話的語速越來越慢,幾近一字一頓,這禪師的味道,似乎越發得濃了。

鐘伯韜心頭火起,恨不得脫了鞋,拿鞋拔子一家夥印在那張胖臉上,麻痹的,這些日子,老子吃不下睡不著,都快瘦脫形了,狗日的倒是萬事不操心,整得又白又胖。

一念至此,鐘伯韜忽然計上心來,嚷嚷道:“俞書記啊,這都什麽時候了啊,省委督查室的宋主任已經到縣委大院啦,我趕來沖您報個信兒,您看您一會兒閑人,一會兒閑話的,得得,我先去迎迎,那位已經去啦,聽說宋主任脾氣可壞啦。”

說話兒,鐘伯韜就返身朝門外步去。

蹭的一下,俞定中立起身來,一把拍飛了手裏的道德經,嚷嚷著:“老鐘,等我,等我啊,小唐,小唐,快進來,進來,趕緊,趕緊把墻上的老子和莊子的畫和條幅都扯了,趕緊把辦公桌椅擺進來,還有主席像,黨旗,快啊,哎喲,我的衣服呢,這一身可見不得人,鞋,對,還有鞋,快快快……”

霎時間,俞定中就跟開了鍋的水似的,那叫一個亂,一會兒嚷嚷這個,一會兒呵斥那個,一身白褂子順手就給扒了,露出裏面的老棉襖,眼見著就要扒褲子了,鐘伯韜知道玩笑該停住了,“甭折騰了,逗您玩兒呢,看您剛才演的,都能上戲,要說您這演得也太辛苦了吧,幹嘛不打開門,您關家裏自個兒悶著,別人也不知道您在表演不是。”

見了俞定中這副驟然顛倒的形象,鐘伯韜覺得可樂極了,三個多月的悶氣,今朝可謂一次盡除!

一聽是鐘伯韜跟自己開玩笑,俞定中立時就黑了臉,“鐘伯韜,你幹什麽呢,神經!誰跟你裝,我這兒學老莊,修身養性,礙著你什麽了,你操得哪門子心……”

俞定中讓人見了如此難以入目的一幕,自然羞惱成怒。

“得,您接著練,算我走錯門兒了,回見!”

說話兒,鐘伯韜撩開腿,便要轉道兒。

俞定中慌忙上前拉住,賠笑道:“老鐘老鐘,你看你,跟我這兒還當真啊,難不成就許你跟我開玩笑,就不許我跟你開玩笑,你這也太霸道了吧?”

這會兒,俞定中可不敢再失去鐘伯韜,聽著肉麻,卻真是這麽回事兒,即便他俞某人也猜中了丁龍的心思,知道鐘伯韜此來何為,就算自己不賣鐘伯韜賬,鐘伯韜也得跟自己走,不過,眼下,他在蕭山勢單力孤,可再經不起打擊,他自然願意要個傾心以付的鐘縣長,而不願要個虛與委蛇的鐘伯韜。

鐘伯韜自也不願跟俞定中鬧翻,便順著他的拉扯,進得屋來,這會兒秘書小唐已經指揮後勤處的人,在往辦公室內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