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歸心

這對話的兩位油彩戰士,正是康桐和廖承志,廖承志自那日一句戲言,被薛向弄得特種師後,先是哭喊拼鬧,結果無人理睬下,這家夥愣是被折磨成材了,如今成了特戰大隊的一名精英戰士。

特種師原本就在京畿附近,薛安遠收到薛向的情報後,就近就調動洪映師,和康桐的特戰大隊,開始了這次聯合圍捕,當然,名義自然是特種部隊和野戰部隊的夜間野外聯合追逃演習。

……

鐘伯韜不知道薛向為何堅持出花原市,到城郊的一處空地上幹等什麽,毛有財也同樣疑惑,唯有周明方和薛向安坐在車頂,談笑風生。

“老鐘,老毛,你們進車裏歇息去,幹站著做甚?”薛向丟下一盒煙,笑道。

鐘伯韜伸手將煙盒抄住,取出一根,將煙盒丟給了毛有財,他點燃煙,深吸一口,初次抽煙的他,被嗆得咳嗽連連,一陣急咳後,鐘伯韜忽然揚起頭,打斷正在談天的薛向和周明方道:“薛書記,這次的責任,就由我一個承擔吧!”

鐘伯韜一語道罷,滿場竟陷入了一陣沉默,忽地,薛向跳下車來,身影壓得車燈一暗,“老鐘,這話兒怎麽說的,不是你的錯,幹嘛你來領罰!”

薛向確實不知道鐘伯韜何出此言,雖然最近這位鐘縣長確實做了個合格的泥菩薩,該出去扮門面時,他門面裝點得極好,不該他發言時,人家就幹脆裝啞巴,一收一放,極是溫順,可薛向卻從沒想過這位鐘縣長也有做“黃繼光”的覺悟。

毛有財也莫名其妙,說實話,因為薛向的關系,他一直把鐘伯韜視作敵人,且重點盯防,這會兒,他甚至在想,韓成子廬沒戲了,這位鐘縣長會不會幸災樂禍,哪裏知道這位竟然跳出來要抗事兒,這一正一反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

鐘伯韜道:“我是蕭山縣的縣長,縣裏有光彩的事兒,都是我出面領了,比如建港時,還和孫副總理握了手,說了話,港商到來時,鄧書記也接見了我,要說這都是該薛書記的光彩,我是愧領了,今兒個蕭山逢難,我這個縣長要是後退半步,那真就成了縮頭烏龜了!”

鐘伯韜這番話倒是實心實意,不過,他也非是未藏私心。細說來,鐘伯韜的心路歷程也極是崎嶇多變的,想當初,薛老三幹翻丁龍時,他可謂是惶惶不可終日,幹脆躲進醫院,一連上了十幾道辭職信,生怕薛向趕盡殺絕,便是薛向親自到醫院相請,也被他作了誘殺之計。

爾後,鐘伯韜戰戰兢兢在縣府當了一段時間的泥塑木雕,發現薛向似乎真無害己質疑,他膽子剛大起來,準備稍稍攬點權力,結果丁龍在閩南啷當入獄的消息便傳了過來,鐘伯韜立時便如聽著春雷的鬼魅,立時又縮進角落瑟瑟發抖,幾乎不能自持。

這種惶恐難安的日子過了大約兩個多月,在行署黨史辦打雜的費立國被派到蕭山擔任書記後,鐘伯韜才算徹底放松下來,很明顯,人家薛書記是真的需要泥塑木雕來沖門面,而不是矯情。

再後來,蕭山修路,蕭山建大棚,蕭山建港……

如此樁樁件件下來,鐘伯韜忽然對自己的日子滿意起來,更對薛向也生出了欽佩。想來也是,人就是感情動物,社會動物,不交際,不接觸,永遠是陌生,神秘,只有靠近、近觀,才能看出一個人的本來面目。

如此一年有余,在鐘伯韜眼裏的薛向,就完全被改觀了,由一個爭權奪勢,年少輕狂的官僚,真正轉變成了一個權謀通便,掌控大局的政治人物,至於為國為民,這點並不在政客鐘伯韜的眼裏。

能讓他心服口服的,絕對不是實幹家和雷鋒,而是在權謀政治一道勝過他的人!

而這年余時間,也讓鐘伯韜浮躁不安的心有了充裕的空當來沉澱。

這一沉澱,鐘伯韜便覺得自己簡直愚蠢至極,自以為是的絕境,細細一探,原來只不過是被薄霧掩蓋的寬敞大道,只要輕輕一指便戳破了。

原來,鐘伯韜陡然想通了他並不是薛向不死不休的敵人,薛向也並未如此看待自己,全是他鐘某人自己臆想的,要不然薛向焉能容自己?一想通此點,他忽然發現自己眼前的如此開闊,先前的自保乃至退隱的心思是何等愚蠢。

想想吧,毛有財,宋運通,乃至鄭沖,王建,哪個不是這位薛書記曾經的對手,可現在了,還不都緊緊團結在他身邊,大享福利,憑什麽他鐘某人要如此自錮。若說仇恨,這位毛有財曾經還和薛書記動過手,乃是結了私仇的,而自己不過是聽命行事,迫不得已,薛書記能看不出來。

一念至此,鐘伯韜心結盡去,便生了靠攏的心思,可當他開眼細看時,才發現薛書記身側已經圍滿了人,他鐘縣長想靠過去竟然沒了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