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龐統考不上京大

孔凡高念念不忘的,就是那次被薛向用那句“我是京大畢業的”,給刺了個滿臉紅,今次,找著機會,自然要一起尋回來。

“是了,是了!”

宋祖貴連連拍著額頭,“看我這記性,怎麽就忘了這茬兒,人家薛助理以校為榮,可是對著我說了不少遍他畢業的學校,那現在,我得向薛助理請教請教,你這位京大畢業的高材生,這次的任務,完成得到底如何了?”

宋祖貴話音方落,眾人的視線皆凝在薛向臉上,淡淡的光暈,從氣窗照進來,打在薛向那英俊卻老氣的臉上,平添幾份詭異。

薛向笑笑,“零,到目前為之,我不曾要回一分錢!”

“一分錢都不曾要回?薛京大莫不是再哄騙我等,我老宋這泥腿子,都能完成的事兒,你這高材生怎麽會幹不了,用薛京大的邏輯說,這不科學啊!”

宋祖貴表情誇張,聲調更誇張,便連薛向的稱呼都改了,直接以“薛京大”呼之,雞皮密集的眼角不住輕跳,整個人似有些瘋魔了。

的確,宋祖貴此刻的情緒激動了,沸騰了,歸根結底,還是薛老三拉仇恨值的本領太強了。

想他宋祖貴在德江,有孔凡高為依仗,便是地委的幾位副書記,他也不如何看在眼裏,行事是囂張慣了。

可偏偏薛向頭一天來,就在行署辦公會議上,給了他那麽大個難堪,尤其是那句“我京大畢業的,敢問宋專員是哪個大學畢業的”,這種赤裸裸的打臉方式,差點兒沒將宋祖貴抽暈過去。

此刻,逮著機會,能羞辱薛向,尤其還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種興奮感,竟比宋祖貴當新郎倌那天還來得激烈。

孔凡高擺擺手,一臉的肅穆,“薛向同志,這種玩笑還是少開,這點小事兒,怎麽可能難倒你這堂堂京大畢業生呢,趕緊說正經的吧,咱們班子還一堆事兒,可耽誤不得!”

單聽孔凡高這語氣,不知道的,準得以為他確實不信薛向的話,可在座的俱是人精,且皆熟悉內情,孔凡高這般說的目的,無非是在聚力,這會兒錘子揚得多高,待會兒落下來就有多重。

薛向卻似渾然不覺,眼見著孔凡高都把鐵錘揚得老高了,他竟直接把腦袋湊了過去,“確實一分錢,不曾要得,非是我開玩笑。”

啪!

孔凡高運足了氣力的一巴掌,終於落在了桌子上,震得最高層的某沓綠油油的大團結,都落下一沓,蹭的一下,他站起身來,龐大的身體極具威壓感,不少人甚至不自覺地後仰了仰身子,來對抗這可怖的威壓。

未幾,便見孔凡高怒目圓睜,暴喝如雷:“薛向同志,你到底是在幹什麽!組織上交待你的任務,是看中你的能力,老子的德江,不養吃閑飯的,你幹不成器,趁早滾幾把蛋,別他媽的站著茅坑不拉屎……”

終於,孔凡高露出了他的領導本色——粗暴式禦下之法。

他不知道用這種方法懾服過多少人,龐大的身體,如雷的嗓音,外加領導的身份,多少下屬再不滿他,也決不敢反抗他。

這會兒,他一喝罵出聲,眾人皆噤若寒蟬,便連先前滿是不忿之色的袁閑雲,此刻,面皮也隱隱發白。

空氣中似乎散發著火藥味,緊張的氣氛,仿佛拉出的一根蛛絲,顫巍巍橫著,似乎一陣風吹來,都會將這蛛絲壓斷。

正高聲怒罵的孔凡高似乎也嗅出了空氣中的不正常來,實在是眼前這挨罵之人,太鎮定了,他孔某人自問以這種手段對付過無數人,可就沒一位能定的住精神的,無一不是雙股戰戰,臉現惶恐,可眼前的薛向就像個耳聾之人一般,穩穩坐在椅子上,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

有道是,再猛烈的大炮,也有熄火的時候,孔凡高高聲怒罵再狠激烈,這氣勢,這嗓門也最多持續三兩分鐘,便要式微。

而即便是久在炮火籠罩下,士兵也會習慣炮聲,同理,孔凡高發作時間越長,眾人只會越減輕對這猛烈攻擊的畏懼。

孔凡高自然清楚這個道理,罵了足足五分鐘,他終於住了嘴。

哪知道他嘴巴方住,便聽薛老三雲淡淡,風清清道:“孔專員可說好了?如果沒好,您喝口水再說,我聽著!”

你道薛老三養氣功夫何時精進至斯,聞辱罵而目不瞬,其實,這家夥在孔凡高方開口時,就閉住了耳膜,後邊的臟話,他是一個字沒聽去,要不然,以他的脾氣,焉能受得了孔凡高操爹罵娘,不大嘴巴抽他才怪呢。

可偏偏孔凡高又是行署領導,薛老三動手不得,既然不能動手,又聽不得罵,薛老三能做的自然只有充耳不聞。

卻說,薛老三一句話落,孔凡高腿陡然一軟,虧得身後又椅子阻擋,一屁股坐回了椅子,這才沒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