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前因

可哪知道,嚴寬心中爽快沒持續片刻,側過去的眼神兒,陡然瞧見了報紙二版的一副圖片,圖片上印著的正是三人圍著圓桌在簽訂著什麽協議,仔細一瞧,中間那個年輕人可不就是那位活土匪薛助理,而圍坐在活土匪兩側的正是那新加坡的陳老板和港島的李老板。

一見這圖片,嚴寬的眼睛就追著文字去了,剛掃了幾行,他腦子一嗡,喉頭一甜,方下去的心潮,又湧了上來,沖得腦仁兒一酸,便暈死了過去。

卻說,周道虔瞅見嚴寬昏死,方撐起的胳膊一軟,又爬到在嚴寬寬肥的身子,恰好讓神魂不定地古錫名行了進來,瞅了個正著。

古錫名瞧見這二位的造型,一股涼意從脊梁骨裏騰了起來,順著尾椎,直直鉆進了心裏,霎那間,腦海裏就迸出了那個不好的詞兒,心中驚嘆周書記的惡趣味,腳下更是不慢,閃身就要朝外避去。

熟料,周道虔余光早掃中了他,瞧他離去,心下不解,嘴上卻先喊開了,“瞎了啊,看不到人倒了,趕緊送醫院,送醫院……”

這短短一天,周道虔可謂是遭遇了人生中的最煩亂,心情從大喜到大悲,從高傲到屈辱,再到現在扯不清的雜亂,種種煩擾交織,這會兒,他呵斥古錫名的聲音,簡直都有些歇斯底裏了。

古錫名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他在會議室瞅見張徹時,就料到嚴寬會倒黴,沒想到竟倒黴到這種程度,竟直接被周書記給虐暈了,這該是何等的慘烈。

“看來這個行署副專員的位子,是真沒那麽好坐啊!”

一念及此,古錫名陡然驚醒,這個位子哪裏是不好坐,分明就是殺人的刀啊,前有夏邑,後有張徹、嚴寬,這三位哪位不是赫赫有名,叱咤一方,可一盯上這個位子,全部灰飛煙滅,何其兇惡,心中暗道,“活土匪就是活土匪啊,看來,誰想踩著他上去,都得自個兒先橫著出去啊!”

……

六樓中央拐角處,聽見周道虔那疾厲的喊聲,戴裕彬笑眯眯地看著滿面迷糊的江方平,朝六樓最左端周道虔辦公室所在的方向一指,“江主任,那邊的情況,看來比咱們想得還嚴重,咱們該撤了啊,沒聽見都在叫送醫院麽?”

江方平腦子裏亂糟糟一片,始終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唯一清楚的是,自家那位年輕首長,貌似又反敗為勝了,因為若非如此,眼前的這位戴秘書,哪裏來得鎮定和看熱鬧的閑心喲。

心中揣著懷疑,江方平腳上自然不慢,一路上幾乎小跑著返回薛向辦公室的。

“首長,你們瞞得我好苦啊!”

一進門,江方平就對著正在書櫥裏拾掇茶葉的薛向喊了起來,“還有小戴,什麽時候也學得會賣關子,藏機靈了,也不知道瞧瞧告我一聲,您二位瞧瞧我這眼泡子,還有滿嘴的水泡,這都是急得呀!”

嘴上雖然抱怨著,聲音裏卻充滿了歡娛,杜工部有詩曰: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大概就是江方平此時心情的最真實寫照。

薛向往杯裏灑了幾粒茶葉,轉身笑道:“你江主任可別冤枉人,你問問我和小戴從回來到現在,有沒有片刻閑暇,倒是沒瞧見你江主任來尋我們,莫不是瞧見我這條大船要沉了,在想著趕緊和咱們劃清界限。”

薛向這句玩笑話一出,江方平立時就變了色,掙著脖子要跟薛向講道理,一只手還霸住暖水瓶,不讓薛向倒水,非要薛向給他道歉,恢復名譽。

得勝歸來,薛字頭的旗號又響亮了不少,三人心中也俱都歡喜,有此沒大沒小的熱鬧,也是正常。

三人熱鬧了會兒,江方平想起了正事兒,便又追問薛向這袖裏乾坤的戲法,是如何變的,不待薛向答話,戴裕彬先搶過桌上的蜀中晚報,拍在了江方平面前。

江方平接過報紙,瞧到緊要處,便低聲誦讀了出來:“昨日晚間晚六點三十分,錦官市人民廣場,上映了一場精彩紛呈,驚心動魄的影片,該影片……由此可以看出,在為民謀福利上,我們的地方領導人愛動腦子,肯動腦子,發揮主觀能動性,創造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招商引資的奇跡……本報獲悉,德江方面已同新加坡天龍集團,港島的德盛集團,達成了百萬元之巨的投資意向協議……”

讀著,讀著,江方平聲音都帶著纏鬥,忽然視線從報上挪開,盯著薛向,眼裏充滿了崇敬,“還是首長好手段,我江方平這些年,碌碌無為,二十多年的功業,加在一塊兒也比不得同首長入山拍戲的那三天,那三天就是累死,我也值了,百萬人民幣啊,兩座山峰活了,德江的經濟恐怕也得活了!”

感嘆罷,江方平掃見報紙中央的某個字,忽道:“首長,這麽好的消息,怎麽上的是晚報,按這報紙上描述的壯觀場面,就是上蜀中日報,我看也綽綽有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