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用意

鐵進不以為意,哈哈一笑,接道:“老弟,今天這仗幹得漂亮,康麻子,郜大少也就罷了,不過是些小魚小蝦,重點還是那位丁市長,你老弟是不知道,咱們那位丁市長這幾個月在明珠可謂是呼風喚雨,上竄下跳,威風不可一世,這回好了,在咱這鐵三角面前,撞得頭破血流,聽說都進醫院了,可真是大快人心……”

胡黎明心中嘆氣,鐵進這種直腸子,只怕前程有限,盡管此處是私地,可如此品頭論足領導,到底輕浮至極。

況且,胡黎明清楚此次丁世群之所以吃了大癟,並不全是因為己方下手迅捷,打了他個措手不及,更多的是因為此人太過跋扈,激起了公憤。

這不,逮捕發生後,在丁某人的要求下,召開了常委會,丁世群當即提出免除鐵進市局局長職務,卻遭遇了前所未見的慘敗,其提案僅一票贊成,五票反對,七票棄權,可謂是從面子到裏子,皆輸了個幹幹凈凈。

薛老三擺擺手,“行了,老鐵,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小心大意失荊州,當務之急,是做好善後工作,掃清尾巴,另外,我已經給許伯伯去了電話,過幾個月等局勢穩定了,你去中央黨校進修一段吧!”

鐵進是正廳級幹部,去中央黨校進修,擺明了是要進步。

而他數月前才驟升,哪裏想到這麽快就又有了進步得機會,歡喜得他這粗人,就剩了哈哈大笑。

瞥見鐵進的歡喜,胡黎明忽然有了一絲明悟:“鐵進粗糙不假,可有時候通過這種粗糙,卻能更直接的表現忠誠,就拿今次事件來說,其猛沖猛打的蠻野作風,不曾見半點高官氣度,可偏偏這種沖鋒在前的蠻野,別說薛家人了,就是我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鐵進的忠誠。”

“作為派系內的領袖,需要的可不就是忠誠麽,而派系內下層升遷與否,更多的不就是看重能力和這種忠誠麽,鐵進既有能力,又有忠誠,他不進步,誰進步?反觀我呢,時刻不忘高官氣度,便連一些該直言的話,卻總顧忌身份,不願說出口,假口耿福林,這不是擺明了疏遠薛向麽,我既然和人家疏遠,人家自然也和我疏遠,一來二去,這關系想近也難啊!”

胡黎明當真是聰明人,心念電轉,就想通了為何這次見著薛向,自己親近之心少了,別扭的成分多了,無他,原來是他胡某人官升脾氣漲,覺得能頂天立地了,卻忘了,沒有薛家人在背後戳著,區區一個丁世群都能讓他徹底噤聲,至於什麽胡氏鐵三角,剩下兩只角,壓根兒就是薛家人的鐵杆。

現在想來,哪裏是鐵進粗糙,分明是他胡某人被眼下的成就沖得昏了頭啊!

一念至此,胡黎明心結盡去,說道:“薛老弟,咱們今次是不是做得太過了,康熙核死,匪號鋼炮的核死,龐龍核死,張青上軍事法庭,東北軍區周司令病退,郜向東無期,前面幾人也就罷了,便是那老周也不算冤枉,包庇走私不說,也確實腐化了,只是那郜向東,被收拾得太慘了,只怕有人心中不服,畢竟郜父雖亡,人心猶存啊!”

胡黎明此話一出,薛向便知道這位想通了什麽,若非如此,又如何會說此種肺腑之言呢。

對於胡黎明的明悟,薛老三很欣慰,笑道:“胡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首先,這些人所作所為,乃是罪有應得,置其死地的雖是我薛老三,但若非這幫人平素多行不義,我薛某人也做不出強誣的事兒來,究其原因,是他們咎由自取。其次,今次下死手,也算順水推舟,我另有用意。”

胡黎明眉峰微聚,沉吟片刻,眼睛猛地一張,一拍大腿,“明白了,莫不是因為許校長!”

薛向比出個大拇指,微笑點頭,對胡黎明的政治敏感性,很是贊賞。

鐵進嘟囔道:“薛專員,胡市長,你們這兒打什麽啞謎呢,又不是菩提老祖三戒孫猴子,有話直說唄。”

胡黎明拍拍鐵進的肩膀,笑道:“你呀,別忘了咱們這位老弟,可有顆七竅玲瓏心,一件事上不打幾個旋轉,絕不算完……”打趣了幾句,胡黎明便道出了究竟。

不錯,薛老三這回下了死手,除了為小晚出氣外,也有“耀武揚威”的意思。

原來,自許子幹從閩南省委書記到央校常務副校長的一步戰略性撤退後,薛系面臨的壓力從未如此之大,不過這倒也正常,官行如舟,不進則退,薛家人躥起太速,不知多少人眼紅。

薛家走順風時,鋒芒高熾,外人不敢輕動,可只要稍露頹勢,宵小之輩難免上竄下跳,這倒也符合官場上跟紅頂白的常態。

若是沒有郜向東,薛老三往死了辦康熙,也就罷了,可有了郜向東這條大魚,這次反擊,自然就有了新的政治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