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氣量如海

不過這會兒誰也沒功夫注意他的失態,皆緊盯了戚如生,靜待他下文,席如生不敢怠慢,便簡短有力地將德江和蜀中省委常委會上發生的一幕幕道將出來。

他話音方落,安在海便哈哈笑出聲來,忘情地拍著桌子,大呼:“絕,絕,真他娘待絕!真是金猴奮起千斤棒,玉宇澄清萬裏埃,老三這蔫壞待貨,老子是服了!”

許子幹,薛平遠亦是臉上掛笑,心中快慰,本來德江風波起時,這幾位都憋著勁兒,要鼎立支持薛老三,號集了力量,準備大幹一場。

哪裏知道邱老爺子棋高一著,使動無上神通,快速地和老首長交換了意見,便早早地將一盤萬馬沖殺,千軍對陣的慘烈大戰,早早收關,這幾位便是有力也無處使。

老首長意見傳來,許子幹幾位便惟有偃旗息鼓,氣餒非常。

可如今,薛老三潛用神功,施此神來之筆,化腐朽為神奇,徹底翻轉了局面。

真是大漲己方威風,盡滅敵方士氣,還有什麽比這更痛快的呢?

唯有薛安遠聽得消息,臉上笑了笑,便很快又恢復了肅容,待得安在海話落,他便沉聲道:“老三又在胡搞,老首長都落好的棋子,這小子怎麽能說翻就翻,置老首長的威嚴於何地?”

的確,這個老實人方占了便宜,便又想到如何善後了。

別家是何心情,他薛安遠懶得管,可老首長那邊,他如何能不顧及。

不說別的,老首長將他那幅最心愛的先總理橫軸都送了過來,其意十分明顯,便是心懷歉意,安慰他薛安遠之用。

可如今,他薛安遠哪裏還需要安慰?需要安慰的怕是另一夥人吧。

這份重禮如此算來,倒是他薛安遠生受了!

這就好比收禮不辦事,薛安遠自不問是這樣的人,可如今事情弄成這樣,他真有些擔心,老首長心裏會生出芥蒂。

當然他不是沒想過把那四字兒送回去,可老首長何等樣人?還回去,豈不笑他老人家小家子氣?這是找不痛快!

瞧出薛安遠的顧慮,許子幹拍拍他胳膊笑道:“安遠大哥,你就把心放肚裏吧,咱們的老首長何等樣人,氣量大如海,心胸廣納天地,這點小事會在他老人家心裏?”

……

秋來多微雨,草木搖萋萋,獨坐池塘釣,勝似東海仙。

時間進了秋季,正應了老話,春困秋乏,老首長尤不愛出門了,大部分時間便在這梅園渡過。

還是前日垂釣待那方池塘,每日午間用罷餐,他都會持了釣竿,坐上青石,靠了柳樹,也不管鉤上有無有餌,池間有無有魚,將鉤下水,便這般靜靜坐了,有時候,釣著釣著,人便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倒是神清氣爽,比床上睡得還安逸,入神。

這日中午,老首長去田間看了會兒谷子,便折回家,提了水壺,釣具,又來那方水塘邊坐了,方把鉤下進塘裏,衛士來報,薛安遠請見。

老首長收起魚竿,站起身來,沒多會兒,服裝嚴整的薛安遠便從樟木林中轉了出來。

他放要行禮,老首長便遠遠笑道:“怎麽?想通啦?終於肯來見我啦?你呀,年紀越大,心思反倒越重。”

薛安遠當然知曉老首長所指何事,要是方才沒收到戚如生的通報,他倒還可以辯解幾分,可現如今,老首長一場大戲搞成了烏龍,倒讓他十分為難,歉疚了。

這不,老首長一番言語,這百戰聲名烈的大將軍,也不禁老臉通紅,分唇難語。

正尷尬間,身後的樹林又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不用問,總之又有人來。

果然,不多會兒,南方同志一步行了過來,一臉的肅穆,遠遠便叫:“爸爸,爸爸,不得了了,這孫猴子翻了天。”

話音未落,便瞧見薛安遠,南方同志似乎找著了苦主,上前便抓著薛安遠的胳膊,劈頭蓋臉便道:“安遠大哥,您教的好侄子,我就不明白了,你們薛家也是滿門忠良,一家子老實人,怎麽就出了薛老三這麽個刁鉆油滑的怪胎?”

“咳。”

老首長咳嗽一聲,瞪了南方同志一眼:“怎麽了嘛,屁股後頭著火嘍?”

“您還不知道?”

南方同志詫異地看了老首長一眼,他以為薛安遠到場,已然將情況和老爺子分說明白了。

“啥子事嘛,不要賣關子。”說著,老首長伸腳踢了踢南方同志腿彎兒。

南方同志嚷道:“原來你安遠大哥不好意思說,還要我來代口,行,那我就幫您代這個口。”

說罷,南方同志便將前因後果道將出來。

果然,老首長臉上現出驚容:“紅樓夢原稿?查清楚了沒?”

他一句話落,南方同志的兩片眉毛快掀飛了天:“爸爸,都什麽時候啦,您還管這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