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闖

屋內嘈雜未落,外面動靜兒又起。

薛亮去而復返,歸來時,則非是先前的單人匹馬,而是大部隊。

今日上午在此間的人物,除了那位張處長,余者盡數聚齊。

霍無病,劉主任亦在大部隊中。

除了這二人外,還有先前追堵的紀檢幹事,和一位氣質儒雅的中年。

“薛亮同志,你上哪兒去了,這都幾點了,你怎麽才回來,我記得學校可是有紀律的,晚於十一點就寢,是要到組織員那裏解釋情況的,你頭一天入學,就這樣不守紀律,是不是不太好!”

薛老三穿著個大褲衩,精赤著上身,斜靠在扶梯上,清涼得不行。

薛老三此話一出,薛亮險些沒氣得鼻子冒煙。

見過倒打一耙的,沒見過這麽倒打的。

薛亮氣得心中直罵,要不是你們跑了個沒影兒,老子至於找了大半夜,才折騰回來?

半夜回來也就罷了,尼瑪宿舍躺著你們三位,險些沒把老子嚇死。

好嘛,大晚上的,老子鉆林繞樹,險些沒被蚊蟲擡著走了。

你們倒好,躲回宿舍,呼呼大睡起來,還有王法麽?還有天理麽?還有沒有一點逃犯的自覺!

薛亮氣得不行,霍無病也氣炸了肺,“好哇,薛向你真是生了張利口,這回我倒要看看你怎麽顛倒黑白,來啊,拿了,帶到校紀檢室去!”

說話兒,紀檢室的幾位幹事便要動作,畢竟,來前,王副書記吩咐過了,都聽這位霍無病同志的命令行事即可。

“慢著!”

薛老三上前一步,橫在彭春,崔原則身前,稍稍伸手,便將擠上前來的紀檢幹事撥得連連直退!

“薛向你敢!”

霍無病臉都氣白了。

他自問夠囂張的了,入仕以來,也幹了不少出圈的事兒。

頂撞領導,打壓上官,在他這兒,亦是等閑事。

然,他霍某人自問還是沒膽量在這央校,當著眾人的面兒,反抗執法人員。

難不成這姓薛的真生了副豹子膽!

“敢什麽敢,我看你霍無病大膽,你是什麽身份,是學校的哪一級領導,這些人員又是幹嘛的,你說抓人就抓人,誰要是再不按規矩辦,就別怪老子大嘴巴抽人,劉主任,你來說,這一群群,一夥夥,半夜三更撞到老子宿舍,是來幹嘛的!”

薛老三赤著身子,說話兒,三兩步已經抵到霍無病身前了。

薛老三滿面怒容,氣勢如天,不自覺間,霍無病竟然後退了一步。

猖狂,真正的猖狂!

彭春,崔原則震得都快麻木了,紀檢室的幹部當面,這位不但敢伸手,還敢語出威脅,早知道這位薛老弟膽子大,可壓根兒就沒想到這位大爺竟然橫得沒邊。

可仔細一思索,又覺薛向這番蠻橫,實在是妙到毫巔,字字句句卡在點上。

霍無病是尋常學員,的確無權喝止誰來處置同是學員的薛向。

這群陌生人,雖能想見是執法人員,可你進門不亮明身份,就要拿人,那就是沒道理。

當然了,也怪這幫人遇上的是薛老三這位大爺。

尋常百姓遇到執法者,有幾個敢讓對方按程序走的,還不是被人家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誰敢去問什麽程序正義,不是尋刺激麽。

然,薛老三這般一呵斥出口,對方的囂張氣焰立時被打落。

卻說,劉主任被薛向這一點名,更是唬了一跳,今日上午,他本想陰薛向一把,哪裏知曉反被薛老三收拾了個夠嗆。

這會兒,仍舊心有余悸,這不,薛老三赤身進前的當口,劉主任便早早地躲在了人後。

他被薛老三坑怕了,什麽這位大爺又故技重施,再來上一遭。

然,這會兒聞聽薛老三點名,他心中惴惴,卻又不能不答,“霍無病同志是此次廳幹進修班新當選的班長,其他的同志是紀檢單位的幹事,這位是教務處謝偉紅處長。”說著,伸手朝他儒雅中年人一指。

薛老三朝他投注了一眼,中年人眯著眼睛,斜睨過來,滿臉肅穆。

薛老三立時便想了起來,這位謝處長怕不就是今日早上自己在劉能辦公室時,和劉能通話的那位謝處長。

刹那間,薛老三心中便翻騰開了,“他娘的,聽這姓謝的和劉能先前的電話,擺明了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敢給自己上眼藥,是擺明了車馬要和自己過不去啊,這家夥到底是哪家的門下!”

就在薛老三腹誹的當口,劉能已經將眾人之所以趕來的前因後果,用冠冕堂皇的話說了個清楚。

事由無非是這樣:今日晚上七點,進修班舉行報到會,臨到會前,各班的組織員(相當於班主任)點名,發現薛向,彭春,崔原則三位未有到場,經由人檢舉,說薛、彭、崔三位在宿舍聚飲,怕是喝得忘了時候,組織員遂讓新當選的班長霍無病同志,帶領紀檢科的幹事,以及301宿舍的另一位同志薛亮,一道趕來,稽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