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千軍萬馬如草芥

被關羽淩厲的眼神一瞪,坐在監斬台上的五位巴蜀重臣心中頓生寒意,不由自主的把眼神挪開,或者假裝低頭整理衣衫,或者裝作充耳不聞,誰也不敢直攖其鋒。

“唔……咕……”

魏文通覺得自己幾乎要死了,喉嚨被關羽的一雙鐵掌扼住,一點氣也透不上來,本來就發紫的臉色在逐漸變黑。雙腳在空中亂蹬,離地面雖然近在咫尺卻猶如遠在天涯,仿佛迷失在浩瀚海洋中的船只,永遠也靠不到岸邊。

“君侯暫息雷霆之怒,快快把魏將軍放下來,有話好好說!”

在座的五人中,房玄齡自恃百官之首的身份,沒有首先開口。而杜如晦因為上次劉辯單槍赴會的事情已經與關羽交惡,張松、黃權在關羽來成都之前壓根不認識,最後只好由劉備的舅兄吳懿開口相求。

關羽依舊將魏文通拎在空中,厲聲喝問:“吳國舅,關某問你,周倉所犯何罪,爾等竟然要把他斬首示眾?”

一開始被關羽震懾了的泠苞緩過神來,大聲咆哮道:“關雲長,別人怕你我不怕你,你以為川中無人麽?你的親隨擅殺大將,難道不該以命相抵麽?不要說他,就是你,也有縱兇殺人管教不嚴之罪!”

關羽放聲大笑,聲振寰宇:“哈哈……真是可笑,既是大將,為何被我的一個隨從輕易殺掉?我看分明就是酒囊飯袋,也敢妄稱大將?”

泠苞頓時為之語塞,想要再罵幾句壯壯膽子,卻被關羽雙目猛地一瞪,雙腿鬼使神差般一軟,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引得密不透風的觀眾一陣哄笑,直沖雲霄。

“無膽鼠輩,也敢自稱大將?”

關羽也沒想到泠苞被自己一聲怒斥嚇得跪倒在地,當下飛起一腳把泠苞踢下了監斬台,摔了個鼻青臉腫,冷哼道:“哼……若巴蜀大將都是這般膽色,談何爭霸天下?”

看到魏文通、泠苞丟盡了顏面,房玄齡暗自做了一個深呼吸,緩緩站起身來。畢竟自己是漢中王手下的尚書令,巴蜀的百官之首,不能在氣勢上被關羽壓制了。

當下朝著關羽微微拱手,拉長腔調喝了一聲:“關將軍,房喬有話說!”

“某在漢中王手下已經效力三載有余,彼時不說大王與將軍窮途末路,至少也是無家可歸吧?是房喬建議大王進軍上庸,攻占漢中,繼而圖謀巴蜀,才有了今日的氣候。房喬沒有苦勞也有功勞吧?”房玄齡一副痛心疾首的語氣打起了感情牌。

聽了房玄齡的話,關羽不由得聳然動容,想起了當初與劉備屈居平原,在夾縫中生存的往事。當下手上的力氣稍稍松了一些,讓魏文通雙腳落地,但依舊未曾完全放棄控制。而被關羽掐了這段時間的魏文通此刻已經進入眩暈狀態,四肢無力,有氣進沒氣出,看起來只要關羽松手,他就會跌倒在地。

看到關羽給自己留了情面,房玄齡心中稍安,繼續拱手苦勸:“君侯啊,要殺周倉不幹魏將軍之事,乃是由房喬做的決定。我是百官之首,君侯要問責就拿房喬問罪吧!”

“房尚書,關某問你,魏文通、泠苞說周倉擅殺大將,我卻要問周倉為何行兇殺人?”關羽放棄了武力威脅,與房玄齡據理力爭。

房玄齡沉聲回答:“周倉私放奸細!”

“哪來的奸細?”關羽追問。

“劉辯派來的奸細!”房玄齡回答。

關羽再問:“劉辯是誰?”

“東漢皇帝!”房玄齡再答。

“我等可是漢臣?”關羽繼續追問。

房玄齡頷首:“大王乃是大漢漢中王,我等是他的臣子,自然是漢臣!”

關羽雙眉微挑:“劉辯既是漢帝,我等又是漢臣,君臣互通書信,豈不是天經地義之事,何來奸細一說?”

“……”房玄齡為之語塞。

相貌醜陋的張松跳出來給房玄齡解圍:“君侯啊……你這話就不對了,劉辯曾經是皇帝不假,但他卻是無道昏君,已經被董卓廢去帝號,最多只能算是僭越自立的偽帝。大王與川中的文武現在已經奉洛陽的天子為帝,所以劉辯派來的使者就是奸細!”

“哼哼……”關羽連聲冷笑,“你的相貌足夠醜陋,但你的看法卻比你的相貌更加醜陋。董卓乃是禍國殃民的逆賊,當初十八路諸侯齊聚討伐,天下無人不想手刃此賊。而今你竟然擡出董卓來壓我,莫非你是董卓余孽?”

張松嚇了一跳:“關候……你可不能血口噴人!”

房玄齡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長揖到地:“關將軍啊,關二爺,房喬在這裏給你施禮了!君侯既然與大王義結金蘭,當初在桃園中立下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為何今日只顧自己的忠義之名,卻要把大王置於水火之中?”

關羽傲然道:“關某就是怕兄長受奸佞蠱惑,墜於水火之中,才迢迢千裏來到巴蜀勸他千萬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兄長本是漢室後裔,又是陛下的皇叔,因何相煎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