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6章 鄉黨子弟

張越帶著人走在輝渠人的牧場之中,看著這片已經被輝渠人用雙手漸漸經營起來的土地,心情一下子就變得通透起來。

自上次從長安返回新豐後,他隔三差五,就會來此走走看看。

與輝渠人的關系,自是突飛猛進。

到現在,他已經能喊得出幾乎每一個輝渠牧民的名字,甚至還能知道他們的性格與喜好、特長。

而在這些輝渠人心裏,張越現在已經上升到了近乎神明般的地位。

就像現在,看到張越走過來,正在忙著收割青草,將之堆磊在一起的輝渠婦女們立刻就帶著孩子,恭身的彎腰鞠躬致敬:“侍中哥哥!”

人人都是面帶崇拜,充滿了畏懼與尊敬。

哥哥這個詞匯,在現在還只是北方匈奴、烏恒等民族的用語。

其意思也不是什麽兄長。

而是遊牧民族對於部落之中的強者、首領和貴族的尊稱。

就像當初霍去病縱橫天下時,匈奴人看到他的戰旗,就肝膽欲裂,大喊一聲:“驃騎哥哥來了!”

然後就跑的無影無蹤。

實在跑不掉,就帶著全部落男女老少,牽著牛羊、馬匹,抱上一頭一小羊羔,匍匐到其大軍之前,舉手投降。

故而,在北方部族之中,能被人尊崇‘哥哥’,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張越能被輝渠人尊稱一聲‘哥哥’,自是有原因的。

在現在,輝渠部族之中,已經有十八口大型青儲窖被挖好了。

其中存儲著數千石正在被青儲發酵的草料。

僅僅是如此,就足以讓輝渠牧民們發自內心的崇拜了。

青儲地窖技術,在後世不值一提。

但在這個時代,對於以畜牧業為生的輝渠人來說,這卻是堪比雜交水稻的劃時代發明。

因為,有了這個技術,牲畜就再也不用害怕熬不過寒冬了。

對於牧民來說,牲畜就是一切。

張越看著這個情況,臉上也露出了微笑。

現在,這些輝渠人已經在新豐落地生根,並成為了新豐縣的一分子。

他們豢養的牲畜,也是長的膘肥體壯。

數百頭剛剛產下的馬駒、牛犢的成活率,甚至接近了八成!

這意味著,他已經抓到了一張王牌。

一張幹涉漢室馬政和國營牧場布局、建設的王牌。

說不定,還能借機影響新太仆的人選。

想起太仆的事情,張越也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因為丞相公孫賀自殺,故而,他們父子曾經秉政二十幾年的太仆衙門,立刻被放到了放大鏡下。

別說他們父子無能昏聵,貪婪無度了。

就是他們把太仆衙門經營的很好,一旦垮台,那麽海嘯就會席卷整個太仆上下。

現在,舊太仆丞相公孫賀畏罪自殺,當任太仆公孫敬聲坐大逆無道下獄。

整個太仆系統,立刻就變成了一塊所有人都可以踩一腳的臭狗翔。

半個月時間,其中上層的官吏就十去七八。

大批四百石到一千石的官吏,被勒令辭官或者主動辭職。

至於那些曾經與公孫賀父子關系密切的故舊、親戚,則一下子就跌入深淵——他們的余生恐怕都得在監獄之中渡過了!

也正是因此,對太仆這個位置的競爭情況變得更加激烈。

原本差不多十拿九穩的上官桀,現在也已經不那麽有信心了。

因為……

現在,連劉家的人,也覬覦起太仆的職位了。

傻子都能看出來,只要坐上太仆的位置,分分鐘就能將數百個肥差,分給自己人。

“看樣子還是得撐一把上官桀啊……”張越在心裏面尋思著。

上官桀是有些喜歡拍馬屁,也特別熱衷於阿諛逢迎。

但是,在馬政方面,他至少是個專家,最起碼熟悉業務。

比那些現在自吹自擂的宗室子弟要好太多。

畢竟,內行就算犯錯,也不會犯致命的錯誤!

而外行,甚至可能連錯誤是什麽,也搞不清楚。

說不定會出現無數好心辦錯事的事情。

類似的事情,張越已經見過太多太多了。

心裏面琢磨著這些事情,張越就繼續向前,走到了牧場核心的山谷地區。

此地,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軍營了。

一面黑龍旗,在山谷谷口上方飄揚,山谷兩側,還建起了姍欄。

一間間用青石建起來的營房,在山谷之中依次排開。

“侍中公來了……”一個粗矮的男子,遠遠的見到張越的影子,立刻帶著人從山谷之中走出來,迎上前,拜道:“末將何遠拜見侍中公!”

“何司馬請起……”張越立刻上前,扶起此人,笑著問道:“司馬與諸位鄉黨,在此可還住的如意?生活上可有什麽需要縣衙方面關注的?”

駐紮在此的,正是七八天前,剛剛從長水鄉奉命來到新豐的舊長水隧營,現新豐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