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0章 軍事大家張子重

終於將最後一位姍姍來遲的賓客,迎入家宅。

上官桀也是疲憊的活動了一下筋骨,喝了一口下人送來的茶,他看了看院子裏,奇怪的問道:“安兒還在張侍中那裏?”

“回稟主公,公子一直在張侍中雅室……”下人答道:“不止公子在張侍中雅室,隴右與北地來賀賓客子弟,也皆在其中……”

“咦!”上官桀驚訝了一聲。

漢家貴族,當然也是各自有著各自的圈子。

像是他上官桀,因為官位不斷拔高,如今已經隱隱成為隴右北地將門的領袖。

隴右將門,素來排外、封閉。

不是隴右人,很難得到其承認。

這也是漢季的政治特點。

地域因素,幾乎成為了各個集團的主要成因。

像是關中人,就一直看不起關東的人。

總覺得關東的人,都是緩則與暴發戶。

而關東士族,又看不起北方郡國的人,總覺得這些家夥都是暴力狂,沒有禮貌。

在北方,也有鄙視鏈存在。

隴右北地的將門,認為雲中九原的渣渣們,胡氣太重,有辱諸夏門楣。

燕趙一帶的士大夫們,總覺得邊郡的渣渣們,沒有文化,太過粗魯。

而雲中、九原、居延的軍功貴族們,則深深的覺得,內地的弱渣們,全是溫室裏的花朵,太嬌柔脆弱。

各個集團之間,互相歧視,又互相合作。

鄙視鏈,無處不在。

這也是諸夏民族的優良傳統了。

從春秋至今,大家關起門來,互相鄙視,地域攻擊,從來不是新聞。

不過呢,在互相鄙視的同時,諸夏民族還有著另外一個優良傳統——兄弟鬩於墻外禦其侮!

關起門,大家可以互相對噴。

一旦對外,立刻就團結一致。

所以,上官桀想了想,便走向他安排張越所居的那個雅室。

等到走過去,他才發現,這裏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了。

都是隴右將門來賀的家主們。

其中,包括了好幾位漢軍的現役大將!

如,此番回京述職的輕騎將軍司馬玄、材官都尉左翼等。

“諸位……”上官桀看著這些人,好奇的問道:“公等何故聚集於此?”

司馬玄聞言,回頭看了看上官桀,輕聲道:“上官兄禁聲,不要打擾子弟們請益張侍中……”

上官桀這才發現,在那雅室之中,一個個年輕的貴族子弟,正規規矩矩,像侍奉師長一樣侍奉著自己的那位賢弟。

幾乎每一個人的神態,都是恭敬無比。

“這是什麽情況?”上官桀大吃一驚!

隴右北地將門有多麽高傲,他豈能不知?

自李廣兄弟以來,隴右就成為了漢家騎兵的訓練基地。

名將輩出,戰將如雲。

在隴右與北地,或者說整個北方邊郡,戰爭都是唯一的主旋律。

一切為了戰爭,為了戰爭的一切!

所有家族,秣兵歷馬,最優秀的人才入伍,殘次品和劣等子弟才會去讀書。

而在戰爭中,隴右北地的將門,鑄就了赫赫威名!

而能來這裏的,無一不是這些將門的佼佼者中的最傑出的下一代。

平素,這些年輕人可是無比驕傲,自豪萬分。

便是他這個長輩,這個隴右出生的將門之後,也未必能得到這些天之驕子多少尊重。

然而,現在,‘賢弟’卻似乎輕松打破了地域偏見,簡簡單單的就贏得了這些驕傲的年輕人的敬重與尊重。

甚至就連他們的父輩,看上去也似乎樂見其成。

不過,下一秒,上官桀和其他人一樣,都是面帶笑容,側耳傾聽,神色肅穆。

因為,他發現,張越在授課,在解答那些年輕人的問題。

“以正合,以奇勝!此孫武用兵之精髓也!”

“而什麽叫以正和,以奇勝呢?”

“我觀諸君理解,似乎頗有繆誤,陷於文字,流於淺表,進入了誤區,以為孫子說:兵者。詭道也,就以為計謀是用兵之本,實則不然!”

“所謂兵者,詭道也,講得是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故用兵之道,變化多端,前人所勝之策,今日用之,未必能勝,因戰爭是千變萬化的!”

“而所謂以正合,以奇勝,其精髓其實是告知吾等,凡臨陣用兵,不可急躁,必須留有余力,以吾的理解,就是為將者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必須在手裏始終保持一支預備隊,一支可靠的力量!”

“就以淮陰背水一戰而言……淮陰候,並非真的是全軍列陣背水迎擊趙軍,而是在側翼埋伏了一支偏師,兩軍僵持之時,猛然殺出,一劍封喉,取陳余性命……”

“若君等不信,吾等來復盤一下,淮陰井陘之戰的前後經過……”

……

“張侍中,真乃當世用兵大家也!”隴右的將門們,擁擠在門口和窗前,看著這一切,連時間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