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2章 和平與戰爭

朝陽初升,紅日漫天。

賀躍茫然的睜開眼睛,然後,他就看到了一雙澄凈的眸子,閃閃發亮,用著滿是崇拜的眼神看著他。

那是一個漂亮的小娘。

約莫十五六歲,生著一副好看的鵝蛋臉,皮膚白皙,身材高挑,聲音也是柔糯的非常好聽。

“為什麽我會知道她的聲音好聽?”賀躍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然後,昨夜的記憶,就開始在腦海中閃回。

燃燒的篝火,滾燙的馬奶酒,還有那身著絲絹袿衣,在自己面前載歌載舞的少女。

酒入喉嚨,渾身如炙。

少女的香氣,沁入心扉,讓人魂魄動搖。

然後……

便是一段不可描述的香艷之事。

記起這些事情,賀躍就恐懼的低頭,看到了被褥下的那點點紅梅。

而那少女,在見到這些紅梅時,也嬌羞的縮到了賀躍懷中,柔弱的身子,好似沒有骨頭一樣。

而賀躍卻已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內心之中,無數的思慮,此起彼伏。

“夷狄非中和氣所化,禮儀不能教,王道不能化,不若棄之!”

“夷狄胡膻,最為致命,君子遠之,方能自凈……”

這些都是漢家士林,人所熟知的內容。

也是無數年輕人,深信不疑的事情。

在人們印象中,所謂夷狄,不是被發文身,相習以鼻飲,父子同廬而居的蠻子,就是渾身腥膻,皮膚粗糙,辮發髡頭,醜的難以直視,粗鄙的讓人作惡的胡人。

雖然,長安城的花街柳巷裏,有時候會有艷麗的西域胡姬、乖巧溫順的僰國歌姬等等特色推出,讓無數人趨之若虞。

但,固定的印象是很難改變的。

聯想到夷狄,人們下意識的就會浮現出典型的夷狄形象。

滿臉刀疤,身姿粗矮,鼻子、耳朵和嘴唇上都掛了銅環的匈奴人,或者渾身惡臭,肮臟不已,父子同妻、兄弟同子的羌人。

賀躍也不能例外。

若在過去,休說是與一個夷狄小娘同寢一夜了。

便是靠近,他也會覺得渾身難受,只會掩鼻而走。

然而……

現在,情況卻有些不同。

懷中的這個小娘,模樣俊俏、身材姣好,聲音也是那麽的好聽。

更緊要的是……

這種滿眼崇拜,將自己視為英雄、豪傑與依靠的眼神,是他此生都沒有遇到過的。

只在夢中與幻想之中,才會出現的情況。

他只是一個河內郡的小地主兒子罷了,不過是機緣巧合,才被河內大儒周宣收入門墻,得到老師資助,接受了五年的教育。

然後,就踏上了去長安的路途。

在長安沉淪三年,但依然一事無成。

文章詩賦也好,才幹見識也罷,乃至於膽略,都只是中庸之才。

本以為此生最後的結局,可能是回到家鄉,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吏,或者給某些豪強貴族子弟,擔任蒙師,然後遵從父母意願,娶鄰鄉的地主之女為妻,生幾個孩子,終此一生。

想到這裏,賀躍就忍不住的抱緊了懷中少女,喜得對方,美滋滋的將臻首貼到他胸膛,用著柔糯好聽的聲音說道:“妾身服侍郎君洗漱……”

賀躍不發一言,內心糾結而痛苦。

有心想要逐走對方,卻又舍不得。

只能任由自己被其擺布。

出乎意料的,這個烏恒小娘,不僅僅人長的俊,身材、聲音都極佳。

就連服侍,都非常在行。

她甚至懂得,如何系冠帽。

這讓賀躍有些驚訝,忍不住問道:“你如何會這些?”

就聽得對方說道:“家父曾是這塞下的郵傳吏,讀過些書,是以自幼教了奴家許多事情……”

“且家中父兄,平素皆以中國衣冠服之,故而奴家自是懂得……”

說道這裏,這個小娘就怯生生的看著賀躍,眼中依舊滿是崇拜之色,用著一種近乎仰慕的神色看著他:“奴家自幼心許中國豪傑,還望郎君不要嫌棄……”

這時,帳外傳來聲響,幾個男子,大步走進來,看到賀躍與那少女的樣子,他們臉上滿是驚喜,一個看上去頗為粗壯的男子,甕聲甕氣的對賀躍拱手一禮,哈哈大笑:“賢婿昨夜睡得可還安寧?”

賀躍一臉茫然。

但這些人卻是不管不顧,很快就有人擡來了幾個箱子,送到賀躍身前,那粗壯男子道:“這些都是俺給賢婿與小女準備的嫁妝,還請賢婿莫要客氣!”

便不由分說,硬塞到他面前,將這些箱子打開。

裏面裝的,都是上好的皮毛,其中甚至還有一塊完整的狐皮。

若在長安,這些皮毛的價值,在十萬之上。

更有男子,牽來一匹神俊的駿馬,說是給‘妹婿’代步之用。

賀躍誠惶誠恐,忐忑不安。

既不想拒絕,又不想接受。

好在這些人也並不計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