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帝國主義(1)

在一陣緊張的號角聲中後,黑城塞的數千軍民,聚集到了塞城之中的校場。

這裏是黑城塞軍民過去聆聽將軍訓導、天子詔命的地方。

只是與曾經的興奮與激動相比,如今的黑城塞軍民,人人垂頭喪氣,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眼神渙散。

與過去的情況形成了天壤之別。

張越站在城樓上,看著這一切,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嘆息。

曾幾何時,居延就是大漢帝國最尚武的地方!

百姓聞戰而喜,聞和而喪。

但現在……

他們的心,傷了!

於是就死了,哀大莫過於心死。

這就是現在的居延軍民的狀況!

付出了巨大代價,卻沒有得到回報,這就和農民辛辛苦苦勞作一整年,結果倒欠官府與地主三十年田稅一樣淒慘。

一念及此,張越就上前一步,俯視著整個校場的軍民。

然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用自己所能發出的最大音量拱手道:“諸位居延父老,吾乃英候張子重!”

張越的全力一喊,自是極為震撼。

經過強化後的聲道所發出來的聲波,幾乎堪比獅虎咆哮,宛如雷霆一樣,迅速的傳遍這寬敞的校場。

無數人紛紛擡頭,看向了城樓。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一個身著甲胄,看上去清秀修長的年輕將軍。

錯非是其自我介紹實在太過震撼,恐怕無人會有什麽尊重之色。

下一秒,整個校場內,立刻就嗡嗡嗡的議論起來。

“英候?張蚩尤嗎?”

“張蚩尤不是傳說三頭六臂,額生神目嗎?”

無數不解、疑惑,醞釀於人們心頭。

但看著那位站在張越身側的黑城校尉鄭敢,他們才有所相信。

只是,傳說與現實的反差,確實有點大!

看著城頭上那位身形並不粗壯的年輕將軍,許多人都有些狐疑。

張越見著,呵呵一笑,再次揚聲道:“吾奉天子詔,巡行河西,督查不法,陛下授我以白旄黃鉞,節制並州上下,凡軍國內政外務,皆在吾所轄之中!”

“父老如有冤屈,盡可來告我!”

“吾將於黑城塞中設衙,受八方冤屈!”

此言一出,頓時便讓無數人的眼睛立刻就紅了起來。

“將軍!將軍!吾等有冤啊……”數不清的人立刻就大叫著跪下來叩拜。

其中,大多數都是傷兵、遺孀。

而這黑城塞中的軍官的眼睛,也在這一刻亮了起來。

特別是那位黑城校尉鄭敢,幾乎是在刹那,就活了過來。

作為高級軍官,鄭敢的正治敏感性,自是極高的。

他很清楚,自己身旁這位鷹楊將軍的話裏,隱藏著的意思:那就是——這位鷹楊將軍要來接盤。

他要接下李廣利留下來的爛攤子。

不然,就不會有那一句‘父老如有冤屈,盡可來告我’。

表面上聽,似乎只是巡查不法。

但實則,卻是挑明了幹系——大家的事情我知道了,我會上書天子,給大家說話的。

這實在是難能可貴!

更是雪中送炭啊!

當下,鄭敢就長身一拜,對張越拜道:“將軍仁義,敢謹代這居延上下謝之!”

居延二十萬軍民,若沒有這位鷹楊將軍到來,這個冬天恐怕不知道要出什麽亂子!

反正,鄭敢在之前,都已然絕望了。

他甚至都準備好了毒藥,事不可為,便只能以身許國,也算償報天子的恩德——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現在,這位鷹楊將軍到來,還擺明車馬,頓時便讓他有種在落水之時得救的感覺。

張越卻只是微微一笑,便上前扶起鄭敢,道:“校尉言重了……”

……

接下來數日,張越便在這黑城塞內,設下官署,打起鷹楊將軍的旗號,署理內外事務。

前來訴苦、鳴冤者,絡繹不絕。

除黑城塞外,遠近軍民也紛紛來此,很快就擴大到了幾乎整個居延塞軍民。

張越一邊頻繁接待來自的軍民,一邊整理著他們的文档。

於是,便拿到了第一手詳細資料。

然後他將這些數據整理好,略作介紹,便命人快馬飛報長安。

同時,他有意無意的暗示甚至宣告居延軍民——他們的事情,鷹楊將軍管定了。

而且,該有的撫恤、賞賜、爵位,一點都不會少!

有了他的保證,居延塞上下軍心民心,一下子就穩定了起來。

正常的軍事訓練,也得以開展起來。

居延內外的大小將官,也開始正式接受和聽從他的命令。

雖然,他迄今依然沒有得到天子正式詔書,擁有管轄河西上下,節制內外軍事的權力。

但,卻也沒有人計較這些事情。

只是……

張越也很清楚,一旦開春,朝堂的賞賜、撫恤未能正常下來。

那麽,居延軍民的反噬,肯定會洶湧而來。